“大哥,要不要留一點餘地?她畢竟姓謝,聽說還是個潛力不俗的練氣士。”
“餘地?二弟,既然是入了龍城這個局,就是默認了一切都按規矩玩,管他王侯將相,天潢貴胄,誰也彆想置身度外,都得掉到泥裡來打滾。
“我們柳家如此,新縣令如此,謝氏天驕嫡女亦是如此。那位謝氏大儒難道就不知道此地乾坤,不還是把女兒留在了蘇家。況且讓練氣士入場,反而是最大的不講究,那我們還有什麼好講究的?
“謝氏再貴,還能貴得過掌權的衛氏?連衛氏被他們保乾派坑了一手,誤放一隻偽裝成小白兔的狼進來,也要忍氣吞聲,默認規矩,何況謝氏?
“二弟,既然柳家已經站了隊,就不要再在乎做刀子臟不臟,越臟越順手衛氏反而越不舍得丟。”
“但大哥,臟了的刀子,始終會有被人拋出手的一天。”
“沒事,隻要那物能出世,隻要有它在,再臟的刀子都能被洗的乾乾淨淨,甚至有機會讓咱們柳家擺脫龍城、江州乃至江南道的束縛,升入關內兩京成為又一家洛陽新貴!”
氣氛沉默了會兒。
屬於柳子安的那道聲音,猶豫了一下:
“那……他們應該不知道咱們在幫衛氏做什麼吧?”
“若是知道了,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風平浪靜,第一個找上門來的估計就是雲夢劍澤的那幾位女君。
“朝廷諸公眼中,南方這座小小的龍城縣最重要的無非是住在鹿鳴街的那一家子人;所有人都以為離衛之爭的主戰場在洛陽、長安,但殊不知,這有可能的勝負手……”
這道屬於某位少家主的聲音頓了頓,一聲感歎:
“二弟,從龍之功不可謂不大啊,準備了這麼多年,這潑天的富貴就看能不能抓住了。”
“我……明白了。那明日就讓三弟去吧,確實不能再等了,我們柳家再不還手,再忍耐下去,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沒錯,還有這個歐陽良翰,讓咱們瞧瞧,到底是來了一匹護羊的犬,還是搶肉的狼!”
……
鹿鳴街。
街頭街尾被圍得水泄不通,人頭攢動。
沿街的幾家員外富人的府邸,紅牆青瓦上不時有些高門深閨的小姐、丫鬟探出頭來好奇張望。
熱鬨擁擠的大街上,縣衙門口的位置卻空出了一大片空地,全場的焦點此刻皆落在了這裡。
除了年輕縣令外,龍城縣丞、主簿、縣尉全都陸續到場就坐旁聽。
之前被派出去的捕快書吏們,也一一帶人歸來。
“明府,胡姬盈娘已經帶回,卑職是在蘇府一間客院發現的她。”
“明府,中介羅二,淵明樓東家朱老板,已帶來。”
歐陽戎目光掃過頗為熟悉的胡姬,看向後兩者。
羅二是一個虛胖青年,戴襆頭,穿圓袍,臉色怯怯;
朱老板是一個中年男子,有些儒商氣質,歐陽戎之前舉辦募捐宴會時打過一次交道,淵明樓主要由這位朱老板經營,不過卻也有包括柳家在內的其它幾家豪商的份額。
三人入場,在謝令薑與柳子麟中間的空地上跪拜行禮。
歐陽戎驚堂木拍桌,肅靜全場後,開口:
“你就是羅二?”
“拜見大人,小人家中排行老二,大夥都叫羅二。”
“淵明樓的胡姬盈娘是你從朱老板手裡買下的?”
“報告大人,幾日前小的受貴人所托,用一顆夜明珠買下了盈娘,朱老板與市令司的大人們可以作證。”虛胖青年恭恭敬敬道。
“縣令大人,盈娘確實是這位羅二前幾日買下,市券契約還有交易的寶珠都在此。”朱老板頷首,從懷中掏出東西。
“拿上來。”
“是。”
燕六郎接過,呈上公案桌,年輕縣令低頭看了眼,交給年老市令確認了下真偽,便朝下方朗聲道:
“羅二,給你明珠,托伱去淵明樓贖人的貴人是誰?在不在這兒?你務必如實交代,不可有絲毫隱瞞,公堂之上,每一個字都是呈堂證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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