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生死時速晚了一步(1 / 1)

很顯然,生死搏殺之間,大多數人是用不上腦子的。

用的是肌肉記憶與慣性。

甚至連痛感都被大腦自發的屏蔽大半,隻有飆升的腎上腺激素。

腦海裡隻剩下一個殺死對方的念頭。

歐陽戎是如此。

柳七也是如此。

但很可惜。

雖然歐陽戎前世從小就頑皮跳脫,打架鬥狠這一塊比尋常人強上不少。

但這一世繼承的略微文弱的身體,在體能這一塊,卻遜色於五大三粗的柳七一頭。

哪怕是在生死玩命間爆發出的氣力這塊,亦是如此。

土坑內。

柳七怒吼。

歐陽戎緘默。

蓋因狹窄空間難以輾轉挪騰。

手持白刃者無法拉開距離消耗,被徒手者近身纏鬥。

對前者稍稍不利。

歐陽戎手裡削鐵如泥的裙刀與先斷對方半掌的優勢,正在緩緩消失。

全憑他體內迸發出那一股狠勁在死死支撐。

死亡天平開始維持在兩端等高的均勢位置。

時間隻過去短短十息。

可歐陽戎卻感覺,已經纏搏了許久許久。

直至…

砰!

一聲結結實實的悶響。

歐陽戎腿瞪牆壁,借力飛起,一記肘擊,狠狠撞擊柳七的滿臉橫肉。

後者鼻血飆流,原本按壓歐陽戎握刀手腕的左手,力氣鬆弛了一點。

歐陽戎趁機抽手。

雙手持刀高舉,朝柳七斜劈!

左右是狹窄土牆的空間內,這是唯一適合蓄力的姿勢。

卻不慎暴露門麵。

刹那間,柳七一記頭槌。

歐陽戎後仰撞壁。

柳七頃刻前壓,二人貼身。

柳七僅剩完好的左手抓住歐陽戎持刀的右手腕,死死往下壓去。

歐陽戎手中裙刀的刀鋒,正緩緩遞向他自己的頸脖。

原本的靈活纏鬥,轉變為體能的角力。

很明顯,柳七更占據優勢。

歐陽戎全身緊繃,腦袋後仰,向離刀鋒原點。

可被反壓手腕的右手上的刀鋒,依舊像塊吸鐵石般,顫顫抖抖的接近他脖子。

柳七臉上有兩道血淋淋的刀痕,鮮血染紅大半張臉。

有血滴從他鼻子上落下,滴在歐陽戎臉上。

柳七表情猙獰,嘴裡擠出了不久前沒說完的話:

“你是歐陽良翰!”

歐陽戎昂起腦袋,眼睛朝下,俯睨柳七。

柳七大怒,蠻牛大腿般的魁梧手臂上,青筋條條暴起,全力壓低歐陽戎正在反抗的手腕。

謝令薑裙刀的雪白刀鋒,在歐陽戎眼前逐漸放大。

他瞳孔縮了縮。

不是說,反派死於話多嗎?

歐陽現在才發現,好像也不絕對。

不過這個發現,馬上要有地獄冷笑話那味了。

下一刹那。

原本眼神傲睨歐陽戎突然眼神一變,偏頭望向柳七身後,他麵露驚詫之色。

“又騙俺?”

柳七氣笑了,沒有回頭。

“啊!”他低吼一聲,要用儘最後全力,將雪白刀片遞進歐陽戎喉嚨。

就在這時。

“嗙”的一聲。

土坑內響起鐵具猛敲硬物的重響。

後腦勺開始流血,柳七愣愣回過頭,眼睛逆著頭頂正午的陽光,看見有一道黑乎乎的瘦小身影正站在土坑上方。

這道瘦小身影兩手抓著柳七剛剛挖坑的木柄鐵鍬,此刻見滿臉猙獰的後者瞪眼望來,他往後怯退一步。

柳七一時間頭暈目眩,啊了啊嘴,似要說什麼。

可下一秒。

他忽感到自己身下一空,手上原本抓握的某隻手腕也溜了出去。

還沒等驚恐的柳七反應,他頸脖處便有一道血線緩緩浮現。

就像一隻鼓鼓囊囊的水囊,被刀劃開豁口。

鮮血就像水一樣湧泄。

柳七跪地,手捂頸脖,嘴裡發出“嗬嗬”聲音,瞠目看著身前默默站起身的歐陽戎。

歐陽戎抬腳,踩在柳七頭顱上,向前一推,眼神渙散的後者重重倒地,倒在他自己挖的墳墓裡。

歐陽戎嘴巴乾澀,爬出土坑,癱坐地上。

隻見秀發瑟瑟發抖,看著土坑裡的屍體,他手中鐵鍬“晃鐺”一聲摔落地上,小和尚兩手捂後腦勺上的兩個大包,疼的直呲牙,看起來似乎是二次裝死忍了很久了。

“厲害,乾得漂亮。”

歐陽戎有氣無力豎起大拇指,仰頭看著太陽,嘴裡誇了一句。看來這顆鋥亮的小光頭還是挺有用的,現在看至少比較抗敲,寺裡人均鐵頭功對吧?

腎上腺激素分泌下降後,感官恢複,疲倦席卷而來。

而濕漉大汗的頭頸被林間襲來的冷風一吹,他頓時打了個激靈,清醒了不少。

另外,歐陽戎反應過來一件似乎無關緊要的事。

今日坑殺二人,他並沒有掉功德。

看來殺業這玩意兒,也要看情況,不是殺所有人都會狂扣功德的,可能存在一種紅名機製,甚至有些罪孽深重之人,他若是殺了,說不定還能漲功德……

歐陽戎喘氣,胡思亂想之時。

秀發眼底都有些迷糊懵逼之色,剛剛他不知為何突然就醒了,醒來便感覺到正被一陣古怪的清風拂麵,然後他起身便看見了旁邊坑裡,縣太爺在與歹徒纏鬥,於是便幫了一手。

“縣太爺,這……這……我……”

“這裡你來收拾,先去找主持,悲田濟養院先彆進去!”也不等秀發說完話,歐陽戎立馬強撐起身,丟下一句話,旋即,踉蹌衝出竹林。

歐陽戎趕至候客亭,撿起紅布與白檀刀鞘,又擦了擦裙刀,收刀入鞘,配戴腰間。

他一刻不停,衝出竹林,先趕至之前小師妹燒香求簽的正殿。

善導大師與小師妹皆不在,拉住一位老年知客僧追問。

後者眼神有些奇怪的看著他。

“兩刻鐘前,那位女菩薩不是跟著縣太爺您一起走的嗎?”

歐陽戎心中一凜,告辭轉身。

他又馬不停蹄趕到了東林寺大門口。

放眼望去,大門外不遠處的候客亭裡,燕六郎等一行捕快的身影早已不見,隻剩些尋常香客。

果然如此。

歐陽戎深呼吸一口氣,手扶腰刀,埋頭朝山下衝去。

一刻都不敢停歇,似是要追上什麼。

歐陽戎麵色嚴肅。

頂著四麵刮來的山風,他打了個寒戰,清醒不少,腦海中某些事與背後的陰謀,宛若細線串珠,在心中漸漸明了開來。

這一切應當是柳子文他們在搗鬼!

剛剛那兩個柳氏打手嘴裡喊的“女仙”,應該是通過什麼異術花招偽裝成了他!

這也解釋了,為何他們把真的他誤認為是什麼“女仙”。

隻是唯一讓歐陽戎有些困惑的是。

按照這位兩位柳氏打手的說法與反應,悲田濟養院裡麵,應當是有一個厲害的殺手在等著他,而且聽他們說,好像是個什麼長安劍客。

若是真的,那為何他能安然無恙的視察完了悲田濟養院?

小師妹正好不在他身邊,歐陽戎現在事後複盤都覺得這確實是最佳的出手時機,並且他也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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