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女,你怎麼把早膳堂的菜壇子給抱出來了?”衝虛子好奇問。
“……”
“老前輩這兒食堂夥食不錯,醃蘿卜挺好吃的。”謝令薑點點頭,偏開目光,嘴裡說:“我帶點回去。”
“貧道還以為賢侄女會對丹藥更感興趣。”衝虛子搖搖頭,“不過喜歡吃那就多帶點吧,閣皂山其它沒有,吃的倒是挺多,那些小娃娃們錦衣玉食的,都被師兄慣壞了。”
南華冠老道嘀咕了句,想了想,轉頭道:
“還有些其它特產,等會貧道讓人打包點,賢侄女一起帶回去,之前收到你阿父來信,說你現在在江州龍城那邊跟著同門師兄曆練,是不是待在那個小地方給憋壞了?好不容易來一趟閣皂山,那就好好遊玩一下。
“上回見伱,賢侄女是八歲還是十歲來著?躲在你阿父腿邊,文文靜靜,正經守禮的,逗一逗還板臉生氣……不愧是出身書香門第的謝氏淑女。
“轉眼過去這麼多年,說起來,貧道與謝道友也已經好久沒有見麵了,都是些書信來往,沒想到賢侄女個子都躥這麼高了,真就是亭亭玉立,窈窕淑女了。
“哈哈哈,隻是貧道沒想到,這性格嘛,古板悶氣少了點,貪嘴多了些,挺好的挺好的,早就和謝道友叮囑過,女兒哪能天天壓在書海裡,養成了書呆子,適當做些閨中女兒家的事情,靈動調皮點才可愛嘛。”
南華冠老道士朗笑撫掌。
被長輩抖出小時候的糗事,謝令薑不禁臉頰微微一紅,扭頭辯解道:
“我才不貪嘴,是給彆人帶的,老前輩誤會了,我才不吃這玩意兒。”
“哦?”
衝虛子挑眉,指撚拂塵,上下瞧了瞧身旁這抱著菜壇子的一襲紅衣與其俏臉嗔色,他忽問:
“你中意的人喜歡吃這醃蘿卜?”
謝令薑臉色變了下,迅速恢複如常,語氣如常:“老前輩說什麼呢,就不能是帶給我阿父?”
“你這種青蔥年齡的女郎,不把家中阿父忘到天邊去就不錯囉,出來玩還給他帶好吃的回去?這天下哪會有這麼懂事的閨女,有,也得成婚後才孝敬……”
衝虛子點點頭。
似是很有經驗。
“……”謝令薑噎了噎,不禁道:“老前輩這是什麼歪理。”
“難道貧道有說錯?”
衝虛子走在前麵,昂著下巴,背手身後,微笑繼續道:
“原來賢侄女的師兄這麼喜歡吃醃蘿卜啊,等會兒回去多帶一些,替老夫也拎一壇回去,嗯,表揚下他福氣可嘉,能得謝氏貴女的青睞。”
謝令薑板起臉,“老前輩在瞎說什麼,我聽不懂。”
衝虛子置若罔聞,自顧自歎息道:
“這兩日,賢侄女在山上等丹逗留,夜裡,觀內時常有一些大膽的年輕人跑來向貧道打聽賢侄女,旁敲側擊的,好不爽利,幸虧貧道也沒給好臉色,都叉出去了,賢侄女早就心有所屬了,還有什麼紅線好牽的,那些娃娃們真是沒眼色。”
老道士點點頭,噙笑斜視某位紅臉羞惱的紅衣女郎:
“雖然觀內還是有幾個不錯的年輕俊傑的,但是能讓賢侄女芳心暗許的那位師兄,應當更是人中龍鳳吧。”
謝令薑臉皮薄,佯裝皺眉,抱著瓷壇,揮揮袖子:
“老前輩,咱們能不能聊點正經的,你都在說些什麼呢,晚輩不太懂……”
衝虛子微笑:
“不太懂?賢侄女這幾日,又是望天,又是望水,發呆出神,這可瞞不住明眼人,可彆告訴老夫,你是在思戀老父親。
“那些娃娃們還年輕,不太懂女子這種狀態,貧道可不是娃娃,沒吃過豬肉,可見過豬跑,這不是相思,又是何事?”
他搖搖頭,打斷了欲言又止的謝令薑,直接關心問:
“話說,貧道在玉清宮煉丹的時候,那些娃娃們應該沒有不長眼,去打擾唐突到你吧,有的話,儘管說來,看貧道不好好清理清理門戶。”
衝虛子輕哼一聲,似是早就對門內某些蹦躂的浮躁年輕人不滿了。
“沒有,也沒怎麼注意,多謝老前輩關心。”謝令薑搖搖頭,沒有在意。
頓了頓,她餘光瞧見衝虛子又瞥向裝有醃蘿卜的瓷壇,臉色趕忙轉為嚴肅,回歸正題道:
“老前輩,之前讓您幫忙煉製的比翼鳥解藥如何了?”
衝虛子嘴角笑意收斂,抬手抖了抖袖子,一枚青花八卦丹瓶,滑落手中,擲丟出去。
謝令薑接住丹瓶,低頭打開,伸手接住。
兩粒圓滾滾的血紅色小圓丸,靜靜躺在她白嫩手心。
隱隱散發一股淡淡魚腥味。
謝令薑吸了吸鼻子,皺眉好奇。
“血丹兩枚,一次一粒,合水服下,間隔三日,汝再每日配合運氣驅毒,中毒者,回天有術。”
衝虛子淡淡道。
謝令薑驀然一喜,原地亭立,行禮彎腰:“多謝老前輩。”語氣真誠。
衝虛子搖搖頭:
“無事,順手而為,最近正好替龍虎山那邊練一爐金丹,就借用玉清宮的上品紫金丹爐,幫你練了兩粒解毒丹丸。”
停頓了下,他又饒有興致道:
“這比翼鳥之毒,貧道倒是略有耳聞,若是憑空配製解藥,請觀內目前醫術最厲害的那位道兄出馬,都挺難辦,除非動用《金液神丹經》中的‘九轉丹成’練就解毒金丹,不過這又要消耗一枚珍貴的白金符籙,太浪費了……”
南華冠老道士搖搖頭,太清、玉清、上清為何被稱為符籙三宗,又為何同屬三山滴血字派?
便是因為三宗某種程度上同出一脈,三宗的門派絕學,使用起來都需要消耗一類特殊且珍貴的符籙,不管是擅長黃岐外丹的玉清宗,還是擅長請神扶乩的上清宗,還是擅長雷法的太清宗。
“所以賢侄女你是如何弄來服過解藥者的殷血的,又是何人中毒尋藥?”
謝令薑微微搖頭,“說來話長……對了老前輩,剛剛你閉關煉丹時,玉清宮上,丹霧著實濃鬱,這是所練何丹,竟有如此聲勢?”
她岔開話題,隨口問道。
衝虛子臉色漸變嚴肅,輕輕搖頭,沒有馬上開口。
謝令薑眼神愈發好奇,但也沒有催促的意思。
衝虛子帶著謝令薑往前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