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一百四十五、潯陽炒房客?“陸道友問這個作何。”
謝令薑語氣好奇。
歐陽戎看了眼突如其來的麵癱道袍青年,又轉頭看了看窗外不遠處的江畔酒樓。
他鬆開牽小師妹的手,親手倒了杯熱茶,遞給陸壓暖身子,同時慢吞開口:
“揚州大賈,似是寡婦,家財雄厚,潯陽城內揚州商會的話事人會長,疑似販賣私鹽起家。
“這兩年也是四處投錢,在潯陽一擲千金,最近以這裴十三娘為首的這批揚州豪商,熱衷置購星子坊的地皮,動靜不小。
“不過星子坊那邊,年代悠久,房屋老舊,雖然地段好,毗鄰江景,但是坊內的屋舍建的零零散散、規劃混亂、擁擠不堪,房契更是分散在數目眾多的小房東手中。
“這些人裡,有的是做祖宅傳家,有的是領租金度日,有的單純閒置、人在潯外……總而言之,產權分散,曆史糾葛,扯皮極多。”
歐陽戎搖搖頭,如實答道,與其說是講給陸壓聽,不如說,是順便給小師妹解釋清楚來龍去脈。
陸壓麵癱,專注聽著,看不出表情。
謝令薑捏起一片蝴蝶狀梧桐紅葉,在兩指肚間撚動旋轉,不時看一眼平靜敘述的大師兄。
“所以這個裴十三娘從今年初開始,變著法子想搭上我這根線。
“他們這批販鹽上岸的揚商確實不缺錢,可惜,想買下心儀的地段,光有錢是不夠的,星子坊內釘子戶不少,而且不少房東也不缺錢,好端端的賣啥家宅。
“遇到這種情況,他們有錢也無處使,或許能搞定個彆小房東,但是解決不了所有,小房東太多,總能碰到硬茬……至於當鹽商時的那些灰色手段,在潯陽城裡也無法全部施展出來,所以想到了搭官府這條線。
“有官府下場背書就不一樣了,江州大堂隻要出麵配合,出台相應文令,就能協助他們掃清障礙,逼那些小房東們以市價乖乖賣宅,這招確實可行,算盤打的不錯。
“這個裴十三娘就是他們這批利益群體推出來的話事人,長袖善舞,嘴皮子伶俐,年初那會兒剛找上我時,是打著修繕地勢低矮的星子坊下水道的名義,帶著一堆水利專家意見,說要為星子坊百姓謀福祉,願意全部承擔下水道修繕工程,一個小前提是江州大堂配合他們摘除釘子戶,嗬。
“後來雙峰尖那邊開鑿完畢後,引西城門外的潯水改道遠去,地勢最低的星子坊再無水患危害了,她也不怎麼提水利專家借口了,可能是知道我不喜這套,安分了些。”
歐陽戎搖了搖頭。
謝令薑垂了垂睫毛,朝紅葉笑:
“那上回在潯陽樓後宅雅院,邀請大師兄關門賞琵琶那套呢,大師兄當真不喜歡?”
歐陽戎正襟危坐,先來一招丟車保帥:
“元懷民喜歡,我不感興趣,說起來,當初還是聽他極力推薦過,突然受邀,才賞麵子去瞧一眼,可沒想到欸。”
謝令薑香腮微鼓,點點頭:“大師兄最好是真沒想到。”
“想到了我還去乾嘛?”歐陽戎反瞪她一眼。
小師妹越來越喜歡釣魚執法,套他話了,果然是女人,嗬。
陸壓沒太聽懂二人在說什麼,眼神似是消化了下歐陽戎話語,他再問:
“星子坊的破舊房子,他們一下收那麼多,難道轉手有什麼巨大利潤,所以才起心思?”
“不太清楚,但無外乎兩種。”
歐陽戎悄悄按住某隻腰上掐軟肉的素手,轉過頭,隨口分析了下:
“要不是長期看漲星子坊舊城區的地價房價,而且是猛漲,準備低收高拋,大撈一筆。
“要不就是需要上岸洗白的閒錢太多,或是充當了某些江南道高官們的白手套,這些銀子閒置太麻煩,不如用來置購穩固資產。
“不過在體驗過灰色販鹽暴利之後,估計普普通通的薄利生意已經滿足不了他們胃口,而這種毗鄰潯陽渡的黃金地段正處於低位的房產地皮,倒是符合他們胃口。
“既體麵拿得出手,又能長期慢漲,收益比不低,還量大管飽,能充當閒錢蓄水池……
“嗬,此前看他們那架勢,玩的可不小,這個盤子,不隻是一條街兩條街,而是大半座星子坊,全部拿下,連成一片,翻新改善,像修水坊、潯陽坊那些達官貴人的奢華私宅一樣,去賺江南富人們的錢。”
歐陽戎隴袖,辭鋒犀利,冷眼旁觀。
陸壓桃木劍橫膝,眼神若有所思。
謝令薑放下裝紅葉的竹籃子,好奇問:
“星子坊這麼複雜難解的情況,還有曆史遺留問題,一大團亂麻,江州大堂來來往往不知道迎送了多少刺史長史,連現在大師兄也是,但凡頭腦清醒點,都不會去亂動,就幾年任期,吃力不討好,何必呢,這批揚商費勁心思,是要長期持有?他們就這麼自信,理清亂麻之後,星子坊地價能夠大漲?”
歐陽戎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無論長短期,隻要買下,他們如何都是不虧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地段擺在這呢,北臨潯陽江,西連城門,東靠潯陽渡,比潯陽坊還要優勢的位置,更彆提現在西城門外的雙峰尖東林大佛石窟的開建,也是離得最近。至於什麼修水坊,連江水都瞧不見,就彆來比了。
“星子坊單論位置,可以說是潯陽之最了,但是潯陽城最貴的地段卻不是它,甚至它還排倒數,年久失修,成了市井普通百姓、外來雜工的廉租房。
“城裡,潯陽坊與修水坊地價最貴,居高不下。前者貴,後者富。潯陽坊坐落有江州大堂,還有很多官員的私宅,上下值方便。修水坊,背靠匡廬山,幽深美景,顯貴名士的私宅雲集。”
他撇了下嘴:“所以短期看,不會虧,長期看,漲肯定是會漲,大漲的話,以前倒是不確定,現在嘛……”
“現在怎麼了?”謝令薑好奇,換個問法:“現在怎麼就確定了?”
歐陽戎忽道:
“裴十三娘他們肯定日思夜想的希望這次秦伯的征討大軍能大勝而歸,趕緊解決西南李正炎的匡複軍,不要再有此前朱淩虛那種反複。”
“這是為何?”
他點頭:“當然是因為熱愛我大周,商賈不忘憂國事。”
“說正經的。”謝令薑嗔怪。
“好。”
他一本正經:
“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