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刁縣令和善導大師。

歐陽戎回到飲冰齋。

左右找了一圈,書房、臥室空蕩蕩的。

白毛丫頭的身影不在院子裡。

想起什麼,歐陽戎轉身,離開飲冰齋,走去後廚那邊。

因為請善導大師和刁縣令他們吃飯,他今夜回來的比較早。

瞧了眼沙漏,才戌正二刻,也就是晚上八點半。

長廊上,歐陽戎又思索起李正炎等人離開龍城、去往雲夢澤泛舟的事情。

因為當初逗留潯陽城的事,他對李正炎等人的過往蹤跡,格外重視起來。

道理很簡單,若李正炎、魏少奇等人,一開始從揚州出發南下,就已經統一意見,準備舉旗造反。

那麼一路南下的路程,每一站,應該都有重要安排。

去往雲夢澤泛舟,絕對目的不純。

“桃花源記……桃花源圖……難道是在尋一座桃源,雲夢澤中的桃源?”

歐陽戎輕聲自語。

長廊上的風鈴敲醒了他的思緒。

來到後廚。

廚房內有一群丫鬟和廚娘,葉薇睞的小身板也在其中。

眾女正在圍繞葉薇睞說笑,後者係著圍裙,及腰銀發挽起,插一根翠簪,束成婦人鬢。

葉薇睞淺笑洗碗,眾女有些八卦好奇的問她男主人檀郎的日常瑣事,比如特殊癖好是不是真的,葉薇睞低頭,賣著關子……眾女嘰嘰喳喳聊天。

歐陽戎走進廚房的聲響,吸引她們回頭,丫鬟廚娘們紛紛紅臉退下。

“檀郎。”

葉薇睞轉頭,小手擦了擦圍裙,開心迎了上來。

“沒事,你繼續。”

歐陽戎點頭道,他走去,瞧了眼正在水槽前洗碗的葉薇睞:

“怎麼這麼晚。”

“剛剛謝姐姐來了,也吃了點飯。”

歐陽戎一愣,“怎麼不和我說。”

葉薇睞藍眼上翻,小聲道:

“謝姐姐見你在會客,叫奴兒彆打擾你,她正好也忙,送了封信來,讓奴兒轉交。

“大娘子見謝姐姐也是空肚子,拉她一起吃飯,奴兒又去做了點,謝姐姐陪大娘子吃了碗飯,就走了。”

歐陽戎看了看她:“王府那邊,最近確實忙,忙點好。”

葉薇睞認真說:“謝姐姐還問奴兒,檀郎最近有無按時就寢。”

歐陽戎有點苦笑。

瞧見葉薇睞這張認真小臉上,額頭有一縷銀發滑落,搖擺著撓她鼻頭,惹得少女低頭擺晃了下,歐陽戎伸出手,幫其僚發耳後。

手指觸到她有點燙的耳根,

葉薇睞兩手水漬油跡,埋頭洗碗。

“信在懷裡,奴兒騰不出手。”她細弱蚊蠅。

歐陽戎點頭,伸手入懷,取出信封瞧了眼,是老師謝旬寄來的,

他收起信,卻沒有走。

安靜了會兒。

卷起袖子,走上前,幫她一起洗碗。

手法竟頗為熟練。

葉薇睞忍不住看了看歐陽戎:

“檀郎還會這個,這不是書上說的陽春水嗎。讀書人不碰。”

“書上還說仁義禮智信呢,所有讀書人都當回事嗎。”

葉薇睞啞然。

歐陽戎忽問:“那薇睞伱呢,怎麼也這麼熟練。”

“奴兒是女子,自然會這些,其實以前在龍城時,奴兒也不會做飯,不瞞檀郎說,是為了討大娘子開心,也為了讓檀郎在意,才去找廚娘請教學習。”

歐陽戎點點頭:

“看來和廚娘學了不少東西。”

葉薇睞身子微微僵了下。

歐陽戎臉色自若,洗碗不停,甚至伸手,取過葉薇睞頓住的手掌中的濕抹布,搓拭碗中油漬。

少頃,葉薇睞轉頭,小臉神色複雜:“檀郎一直不問,奴兒以為檀郎忘了。”

“今日又聽人說到雲夢澤的事,就想起來了容真的話。”

頓了頓,問:“容真沒說錯?”

葉薇睞猶豫了下,點點頭,又搖搖頭:

“奴兒會些劍招,可卻不知道具體名字,教奴兒的人沒有說。不知道處子劈觀的招式名。”

“教你的人,是廚娘吧。”

“嗯。”葉薇睞小聲:“以前向她請教過糕點。”

歐陽戎問:“是龍城時,在梅鹿苑做飯的那位啞巴廚娘?”

葉薇睞點頭:“檀郎知道她?”

歐陽戎笑了下,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在東林寺蘇醒下山那會兒,心疑,前去查過。

發現地宮裡麵,那個名叫“秀娘”的清秀啞女,正是自家的廚娘,會做辣菜,並且很可能在歐陽戎病重的時候,化名趙小娘子,照顧過他,還可能被他睡夢中欺淩過。

歐陽戎很早就默默探明了這點,隻是……

“我知道她,可我不知道,她會教人劍術,還是雲夢劍澤的劍術。

“現在看,我知道的還是太少。”

葉薇睞愧疚埋頭。

歐陽戎問:“她是不是斷了一根小指?”

“嗯。”

歐陽戎又問:“她真是越女?雲夢劍澤的女修?”

“應該是……”

“當初狄公閘漲水,我受傷昏迷,狄公閘岌岌可危,那位路過出劍的越女,是不是她?”

“是……是。”

“所以她也是厲害的練氣士?我懂了,在梅鹿苑那會兒,有段時間,我睡得沉,早上醒來,臉上的茱萸辣味,是她留下的,她半夜來過,接觸過我?”

“嗯。”

歐陽戎思如泉湧,心中當初存在疑點全部串起來了,默默攥緊碗沿,咯噔一聲,碗碎,嚇的葉薇睞趕忙拉住他手,關心檢查。

“不小心,抱歉。”

歐陽戎抽出手,沒去管傷口,眼睛直直盯著葉薇睞:

“小師妹提過,有一次半夜我屋中有動靜,小師妹前來查看,發現我呼呼大睡,你卻醒著,小師妹聽到了夢囈……後來還誤會了我的癖好……那日,是不是她在屋中。”

“是……是的。”

“我明白了,原來都是同一個人啊。”

歐陽戎忽然寂靜。

“對不起檀郎。”

葉薇睞低頭:“她不讓奴兒說,還哀求奴兒。”

“她……她為什麼不讓。”歐陽戎聲音有點大,意識到後壓低了些,他深呼吸一口氣,轉頭,認真搓洗手裡碗筷:

“她不是越女嗎,和我有何淵源不成,一直出現在我身邊?難道是有什麼報命之恩,可這有何不能說的。”

葉薇睞小聲道:“她叫繡娘。”

“我知道她叫秀娘。”歐陽戎皺眉。

葉薇睞一愣。

歐陽戎剛要說話,忽然靈光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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