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裡克王子永遠不忘不掉那個女孩的臉。

那個他從海岸邊撿回來的失憶女孩。

「為什麽？為什麽她在那裡？」

他從未料到，會在這個場景裡再次看見那位失憶女孩。他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比水晶球畫麵中的漆黑巨浪還要大上許多。

他看見，水晶球畫麵中的女孩和今天有著一樣輕盈的形體和美麗的容顏，不同之處在於，她的下半身不是如今的纖細雙腿，而是一條美麗輕盈的魚尾，上麵裝飾著珍珠和貝殼，在湍急的巨浪中靈活搖擺。

「這是，這是？」

王子顫抖著說不出話來，他的目光定格在水晶球上小人魚的臉蛋上，定格在那張忘不掉的烙印在靈魂深處的臉上。

多少次了，多少次了，他挽著那個女孩去看日出和日落。

他們的背後不是鮮紅的旭日，就是血色的夕陽，臨近地麵的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

多少次了，多少次了，他送給那個女孩絲綢和輕紗織成的名貴衣物，牽著那個女孩的手，行走在宮殿的走廊上。

每一個看見女孩走路姿態的人都忍不住回頭稱讚，這是他們這一生中所見到的最輕盈的姿態，輕盈得不像是人類行走在地上，而猶如魚幾躍動在水中一一而今天王子見到那女孩還在水中時的模樣。

他想起了那一天，女孩獨自佇立在王宮大殿的中央，輕輕抬起下巴露出纖細的脖頸，放歌一曲。

那是人世間最美麗的歌謠，讓高空中掠過的候鳥也忍不住轉向，倒酒的侍者忘記了美酒正從金杯中溢出。當王子聽見的歌聲時，就隻記得流淚和鼓掌，忘卻了一切讚美的言辭，因為那人類的詞藻無法形容這不屬於人類的歌聲。

直到今天，王子才知道，為什麽那個女孩會擁有如此美麗的歌聲，

因為那確實不是屬於人類的歌。

王子說不出話來了，滾燙的淚水從他漂亮的烏黑眼晴裡流淌而下，在少年俊美臉蛋上畫出兩行淚痕。

水晶球的畫麵裡，小人魚在狂暴的海中緊緊抱著王子，一刻也不敢放鬆彼時的王子，臉色蒼白如同死人，他的雙目緊閉，不斷地咳嗽著，咳出又鹹又濕的海水。

小人魚用儘全身力氣，努力將他的頭抬出水麵，讓他能夠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狂風暴雨籠罩著他們，凶殘的波濤將他們推向隨便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了，但小人魚始終未曾放手。

水晶球的畫麵再一次流轉。

風暴結束了，天空徐徐亮起了。

鮮紅的太陽從東方升起，陽光落在了海麵上。

小人魚就這樣帶著昏迷的王子，儘可能地遊向最近的陸地。她望著他被海水打濕的睫毛和緊閉的雙目，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緊接著，小人魚吻了一下王子的額頭。

在親吻的瞬間，王子的眼晴稍稍睜開了一點，繼而又閉上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王子顫抖著，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難怪那個失憶女孩的五官和那個在岸上喚醒他的人類女子一點都不像，

他卻總認為女孩像是救了自己的人。

當小人魚親吻王子的額頭，他的眼皮稍稍睜開的刹那，他記住了小人魚美麗卻勇敢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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