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入宗考核(下)(1 / 1)

道爺要飛升 裴屠狗 2212 字 22天前

嘩啦啦

大缸中,鐵砂攪動如旋渦,黎淵整個人泡在其中,不斷推動兵體勢,借助著劇烈的摩擦來對抗著那難忍的酥麻。

漸漸地,酥麻退去。

但不及喘息,黎淵就又自悶哼一聲。

變化從腳底開始,他隻覺像是踩在了燒紅的鐵水中,滾燙蔓延至小腿,讓他有一種自己腿腳在熔化的恐怖錯覺。

“這麼猛?!”

黎淵緊閉著的眼皮都在抽搐,劇烈的滾燙在腿腳打轉了數十圈之後,竟然猛烈的擴散至全身。

“啊!”

黎淵到底沒忍住,差點將牙都咬碎,滾燙之後,是一波從未有過的劇烈酥麻。

從腳到頭,從頭到腳。

這種恐怖的酥麻,讓黎淵想起了前世聽說過的一種酷刑,有種自己頭皮被人割開,倒入了水銀。

饒是經曆過多次根骨改易,他還是沒能繃住,差點就沒維持住兵體勢。

“忍住!”

黎淵死死咬牙。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特製大缸裡的鐵砂瘋狂摩擦到發紅發燙,但那酥麻卻沒有能夠緩解,反而越來越強烈!

刺啦,刺啦

鐵砂與皮膚摩擦,發出滲人的聲音,黎淵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人死按在鐵板上硬剮鱗片的大魚。

麻癢化為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幾乎就暈厥了過去。

“就差一點點!”

黎淵差點咬斷了舌頭,劇痛讓他短暫清醒了過來,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魚皮’改易的最後一步。

轟!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缸轟然破裂,黎淵死死釘在地上,他渾身的皮膚赤紅到發紫。

皮膚之下,一條條青筋由小而大。

雙腳、小腿、大腿、腰腹、脊背、脖頸、雙臂……

劇烈的變化,似乎從他一跺腳的瞬間就發生了,他整個人吹氣般膨脹起來,一米八的個頭飆升到兩米二還多!

發黑的大筋還在不斷彈抖,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透體而出……

“猿臂蜂腰、獅頸、鷂步、虎背熊腰、蛇身蟒筋……”

酸麻痛楚瞬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陡然扔下好似背負了一輩子的沉重鐐銬,強烈到極點的暢快讓黎淵過電也似,頭皮發麻!

吼!

嘯!

唳!

這一刹那,黎淵好似聽到了猿嘶虎嘯,諸獸齊鳴。

湊齊九形的瞬間,前幾次的根骨改易像是一下串聯起來,爆發出令他都驚悚的力量。

相比起來,之前的他就像是個重病垂死,還帶著滿身沉重鐐銬的活死人!

砰!

黎淵腳下發力,土石炸裂間,平地彈跳,隻這一跳,居然與臨街三層的酒樓一般高!

平地一跳十多米!

哢哢哢

黎淵雙臂伸展,筋骨像是弓弦攪動,在落地時,小院鋪著的青石都被他一腳踩穿。

沒用內勁,踩穿了青石!

“成了!”

煙塵滾滾,黎淵身形縮回原本狀態,他輕抖手腳,渾身的肌肉如浪般湧動,勁力傳達居然沒有感覺到消耗。

他取出匕首,以尋常力道一劃,竟有種切割橡膠的手感,彈力韌性暴增了不知多少倍!

“不對,還有卸力!”

黎淵發力一劃,勁力及體的瞬間就卸掉了一半還多,像是穿著厚實的魚鱗甲。

“七星橫練身終於小成了!但更大的變化,來自於湊齊九形……”

屈伸五指,黎淵幾乎想要仰天長嘯。

九形湊齊的變化遠不是六形可比,也直到此時,他才知道為什麼九形被稱之為龍形。

這種變化,猶如蛇化龍,清晰強烈到他渾身發麻。

熊虎的力量,蜂鳥的速度,蛇的靈活……

完美!

除了這個字眼,他一時都沒有其他的詞語來形容如今的自己。

“那些天生九形的人和中下根骨相比,不,根本不用比,那根本不像是一個物種!”

黎淵深深震撼,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他的筋骨皮膜,無一不變,渾身勁力通達順暢,本能就勝過六合貫通。

那些天生龍形的天才一旦習武,內勁幾乎是觸手可及,與中下根骨的武者之間的差距……

“比人和狗的差距都要大!”

黎淵有種強烈至極的衝動,想要尋個高手比劃一下。

但他還是克製住了,隻是攥拳空揮了幾下,因為他突然想起了韓垂鈞。

若老韓入門時就已湊足九形,這六七十年下來,不夠百形也隻怕差不太多了吧?

“老韓隻怕比想象的還要可怖……”

黎淵一個激靈,焦躁頓去,草草衝洗了一下,躺回了屋子裡。

隻將小耗子放開守著,就帶著暢快與滿足,昏沉入睡。

等他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三天清晨。

“黎兄,該走了!”

今天,正是神兵穀山門大開的日子。

黎淵睜開眼,隻覺精力旺盛到爆炸一樣,什麼酸麻困倦,統統像是沒有存在過一樣。

稍稍舒展一下,渾身就響起‘劈裡啪啦’的筋骨炸響聲。

九形改易後,七星橫練身隨之小成,各種武功似乎憑空往前邁了一小步,幾種內勁都隨之大漲,

隻有淬體不進反退,似乎到了剛剛突破的時候。

但他很清楚,他的淬體進度並未下降,而是……

“湊足九形便是龍形,我的極限被拔高了很多很多……如今,我自身的力道、速度、靈活性已經全部超過了曹焰這樣的內壯武者。”

加上那四口重兵,易形不說,能不能與沙平鷹、方雲秀這樣的大宗門精銳弟子碰一碰?

“黎兄,你,你這是?”

路外,劉錚提著十幾個包子,以及各種熟肉,見得黎淵出來,頓時嚇了一大跳。

王佩瑤、吳明、嶽雲晉等人也都吃了一驚。

相比於一個月前,如今的黎淵,從體型五官上似乎沒有變化,但在他們的感覺中,就像是變了個人!

“武功小有突破而已,有那麼明顯嗎?”

黎淵心情大好,也沒有太隱藏自己的變化,畢竟,摸骨是入門第一關,他也沒想著隱瞞。

這一個多月裡,他仔細研究過關於神兵穀,這個傳承一千多年的勢力,等階比鍛兵鋪要森嚴許多。

雜役弟子,數年才能入外門,外門入內門亦然,而內門弟子,想熬到真傳,往往也需要好些年。

不能一鳴驚人,兵道鬥殺錘的核心部分,十年他也未必能學到手,更不要說,出入禁地,尋找裂海玄鯨錘了。

他此去,要的就是一鳴驚人!

“突,突破?黎,黎兄,你,你養出內勁了?!”

劉錚瞠目,其餘幾人也都駭然。

尤其是嶽雲晉和吳明兩人,更是一臉發懵,去年年關前,他的氣血都不到小成啊!

一年而已,已經養成了內勁?!

“彆發呆了,走吧。”

黎淵接過劉錚手裡的包子,微笑著上了早已等候多時的馬車,王佩瑤毫不猶豫的跟上。

“駕!”

……

三月初七,天大晴。

蟄龍府城外到神兵穀山門,二十多裡的官道上已經排出一條長龍,成千上萬人彙聚於此,喧囂之聲,隔著幾裡地都能聽到。

馬車距離山門還有七八裡地,已不能往前走了。

黎淵等人下了馬車,隻見黑壓壓一片全是人,一眼望不到頭。

“這,這麼多人?”

嶽雲晉都有些結巴了。

“不可能!據我所知,神兵穀這次放到府城的考核名額是一千三百人,各個郡縣加起來,七百人,攏共隻有兩千人,怎麼可能這麼多?”

王佩瑤立馬搖頭:“看熱鬨的人多些吧?”

沒了馬車,幾人的腳程也很快,穿過擁擠喧囂的人群,黎淵看到了神兵穀的山門。

巍巍群山聳立,草木鬱鬱青青,遙望著,可見縷縷青煙從山腰中冒起。

可惜,沒能看到那玄色光柱。

……

大運河畔,神兵山下,方圓數裡,黃泥壓就的巨大空地上,數百神兵穀弟子垂手而立,強大的氣場蔓延,讓附近喧囂立止。

粗木搭建起一座座木架,山腳下,還豎著一座七八米高的木台,有不少人在上麵,或站、或坐。

“高手如雲啊!”

王佩瑤拿著本小冊子,不住觀望著附近,不住念叨著:

“少方白、甘武、佟金誠……都來了,也是,聽說公羊穀主最不喜有人遲到,要是呼名不到,隻怕立刻失去資格。”

黎淵瞥了她一眼,她越緊張,話就越多。

而嶽雲晉、劉錚等人則麵色沉重,呼吸急促,緊張到手心冒汗。

神兵穀大開山門,幾十年來頭一次,要是沒能入門,以後也不可能有機會。

“那幾個,是神衛軍嗎?”

黎淵一眼就看到了神兵穀眾弟子之前,手持刀搶,披著黑色全身甲的大漢。

大運禁弩甲,但神兵穀這類大宗門不在禁製之列,一府首宗,有三百著甲名額,能著甲的,無不是精銳中的精銳。

黎淵很好奇重甲的掌馭效果是什麼,但相隔太遠,又不好湊過去,隻能暫時按耐。

他打量著四周。

一如王佩瑤所說,少方白等最近名頭頗大的天才們都早早就到了,反倒是他們來的稍微遲了些。

“肅靜!”

披甲大漢上前一步,發音如雷炸,數裡之內回蕩不休。

“獅吼功?”

“內壯大成,氣血旺盛!”

那大漢一開口,空地上先是有些騷動,旋即落針可聞,王佩瑤這樣嘴碎的都閉上了嘴。

少方白的神色都有些變化,這大漢這一聲,威勢太足了。

“這中氣,太足了。”

黎淵捏了捏嗓子,九形湊足,他勁力掌控越發入微,但這一嗓子,他估摸也不行。

這不止是內勁爆發,更是一門武功。

“和人交手時突然來這麼一嗓子……”

黎淵心中嘀咕,也沒發聲,收斂心思,等待著考核開始。

……

高台上,韓垂鈞正襟危坐,微微側首,看著身旁麵如黑鐵,須發皆白的老者:

“咱穀內上次這般熱鬨,得追溯到六十多前了吧?”

“七十二年!”

白發老者左手邊,一身著錦繡的長臉老者淡淡糾正:

“韓長老連入門的時間都忘了嗎?”

“歲月不饒人呐,一晃,七十二年過去了。”

掃了一眼那長臉老者,韓垂鈞麵露唏噓:

“常言道,人過百二古來稀,秋師叔多大年紀來著?”

那老者名喚秋正雄,是內門槍首,精擅‘離塵九陰槍’,入門還在他之前,也是如今神兵穀年歲最大之人。

“老韓!”

作僧尼打扮的枯月長老眉頭微皺,而秋正雄身後的幾個滿臉淤青的老者卻是怒目而視:

“穀主,韓垂鈞……”

砰!

公羊羽抬手按住韓垂鈞的手掌:

“韓師弟,為兄麵前,也還要放肆嗎?”

“放肆?”

韓垂鈞眼皮微抬:

“師兄的內氣,越發淩厲了。”

“你若不執著於百形,或許早已通達百脈了。”

公羊羽放下手。

“穀主太拘泥於境界了,於我輩武者而言,力量大,速度快就足夠了,通脈遲早,又有什麼妨礙?”

韓垂鈞不以為意,反而暗含期待:

“說來,咱們師兄弟已有多年沒交過手了,此間事了,不如試一試手?”

“韓垂鈞!”

秋正雄麵色一沉:

“穀主方才出關,境界未固,你要做什麼?”

“秋師叔,伱得慶幸七十二年前,是你親手招我入門……”

韓垂鈞眼神微冷。

“若早知如此,你便是餓死荒野,老夫也絕不招你入門!”

“夠了!”

公羊羽皺眉,淡淡的掃了一眼台上的一眾人:

“近些年來,蟄龍頗有動蕩,這個時候,誰若再敢放肆,也休怪老夫不留情麵了!”

他目光所至,除了韓垂鈞外紛紛低頭,韓垂鈞微微皺眉後,也微微低頭。

“宗門內外,真放肆者,除了韓垂鈞,又有誰人?他做了一次尋英使,殺了上千人,凶性太足,不似正道!”

秋正雄麵沉如水,數著韓垂鈞的罪狀:

“此次回山,接連打傷十數個師兄弟!如此放肆,若再不管教,隻怕他連我神兵穀的門都敢滅?!”

韓垂鈞麵無表情,隻當沒聽到。

“他是你招進來的,不如你來處置?”

公羊羽麵色微沉。

“秋師叔要親自指點嗎?”

韓垂鈞眼神微亮。

“哼!”

秋正雄麵色發紅,悶哼一聲不再言語,他身後的一乾老者也紛紛閉口,移開目光。

“時候不早了,考核這便開始吧!”

公羊羽看了看天色,緩緩開口:

“韓師弟,聽說你尋了兩個天賦不差的弟子,就從他們開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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