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寒天,衡山城的街道上行人也變得稀少,街道司的人在清掃積雪。
唯一不受影響的,反而是沿街的諸多酒樓,各種嘈雜的人聲、唱曲聲、說書聲比往日都還要清晰的多。
黎淵隨意尋了處酒樓,點了幾道小菜,配上自帶的百草釀,不緊不慢的吃著,舒緩著精神。
酒樓中,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聲音回蕩著,說的是流傳很廣的《元慶傳,書中主角,是姑蘇道,一氣莊的莊主,神榜大宗師元慶真人。
天下五大道宗,十二位陸地神仙中,這位元慶真人非是最強,但名聲卻是傳播的很廣。
原因無他,絕豔驚才,且一生經曆足夠跌宕起伏。
這位神榜大宗師出身於農戶之家,但自小卻展露出驚人的稟賦,隻憑借一門道旁撿來的殘缺劍譜,七歲時就殺了當地一個養出勁力的惡霸,轟動一時。
八歲拜入一氣山莊,十歲已養出‘無形勁,引得上一代莊主收徒,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二十歲成為一氣山莊真傳弟子,三十歲已修成一氣山莊絕學‘先天劍形,四十歲不到,已洞徹陰陽,成為宗師。
關於他的事跡,黎淵在不少地方都聽過。
「先天劍形,無形真氣……」
黎淵細嚼慢咽,說書人總有誇大,但任何一個陸地神仙都是傳奇人物,無論悟性天賦還是機緣,都是頂尖中的頂尖。
隨意聽著,他也在打量著酒樓內的其他酒客,這酒樓隻是他隨意選的一間,但其中卻有高手。
幾道上品名器的光芒十分紮眼。
不必想,他也知道,這是被兩年後‘諸道演武吸引來的高手。
「江湖盛事啊。」
聽著酒客們有人提及議論,壓低的聲音中都帶著亢奮,黎道爺轉轉酒杯,心下有些唏噓。
他練武年頭也不少了,但對這些江湖人追捧的盛事,心下卻提不起興趣來。
打打鐵,練練功,偶爾聽聽江湖趣聞,喝幾杯小酒,這種日子他更喜歡。
不過他也清楚,這純粹是他有掌兵籙在身,憑借著極高的天賦,享受著天才的待遇,若真是尋常內門弟子,有沒有宗門家族支撐,現在也隻能苦哈哈的奔波往返,疲於奔命。
「讚美祖師爺。」
每每有些感慨時,黎淵都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忘了那本蒼天授籙的儀式。
一頓飯,黎淵吃了小一個小時,這才取出銀子算賬走人,但還沒下樓,他的眸光突然一凝。
長街中,一輛馬車碾過積雪,從酒樓門前路過。
那馬車的樣式十分常見,但在黎淵的眼中卻十分刺目,一抹淡金色光芒映入眼簾:
血肉四金剛法甲七階】
……虎、蛟、鷹、龜,四種靈獸之骨血為主,百種上等鐵料為輔,以香火為火,以‘血肉金剛儀式為爐,錘煉出的神兵甲胄,靈性已足……】
掌馭條件:拜神法五重、拜血肉金剛法五重】
掌馭效果:七階淡金:拜神法七重、拜神金剛法七重、橫練天賦
六階黃:神足經上、神掌經上、神臟經上
五階淡黃:嗜血、冷靜】
好家夥,下山就遇到了大魚!
黎淵眼皮一跳,一瞥就收回了目光。
諸兵之中,甲為第一,同階甲胄比之任何兵刃都更難鍛造,且因能護持自身,故而極為貴重。
而且……
「不是拜血金剛法,而是拜血肉筋骨四金剛法?這人是誰……」
黎淵心中微驚,幾年過去,在他有意的搜集下,對
於邪神教的了解自然遠比之前要多的多。
正常而言,邪神教的高手都修持拜神法,而因所拜神靈不同,又分為幾十幾百種不同的分支法門。
拜血金剛法、拜千眼菩薩法、拜百臂道人法、拜殘神法等等,因所拜神靈不同,其武功也不儘相同。
正常而言,拜多位神靈是可能衝突,甚至反噬的,隻有血肉金剛、臟腑珈藍等寥寥幾種……
「該不會是護法、法王級的怪物吧?」
本想出門的黎淵默默坐了回去,又點了幾道酒菜。
這貨不是奔著自己來的吧?
聯想到之前聶英說的話,黎淵眉頭緊鎖,心裡有些發毛。
與老龍頭聊過之後,他對於邪神教越發忌憚,拜神法、神足經之類的武功他還能理解,但那些儀式……
「拿了錘子就走,之後就不下山了,讓劉錚幫我送上山去……」
黎淵深吸一口氣,埋頭乾飯,這次回山他暫時就不準備下來了,自然要多吃點。
……
……
長街上,馬車緩緩行駛。
一穿著長袍,頭帶氈帽的老者緩緩放下車簾:
「說說吧。」
他垂下眼皮,馬車中另一個消瘦的老者平靜開口:
「回護法,衡山城裡的幾處據點,多位暗探都被龍虎寺拔了,還沒暴露的幾個也都儘力隱藏……」
林崇虎微微點頭,眼前這氈帽老者名喚方朝同,是總壇八大護法之一,是他的頂頭上司。
「也就是說,什麼消息都沒有?」
方朝同又問
「道衙呢?」
「龍虎寺素來霸道,衡山道衙與鎮武堂被其壓製,這大半年裡又被朝廷調派去追殺摘星樓……」
林崇虎回答道。
「所以,這麼久了,就毫無收獲?」
方朝同微微皺眉。
「衡山城中人口千萬,那李元霸是誰,什麼模樣,名字真假尚且不知,想要抓出來,委實難了些。」
林崇虎壓低聲音,自入衡山城,他心神就一直緊繃。
縱然龍虎寺諸多堂主都隨龍應禪下山出城,可一旦被發現,方朝同逃不逃的掉他不知道,但自己必然要死在這。
「沒有情報耳目,想要抓人著實不容易……」
方朝同輕聲自語,突然睜開眼,一雙眸子赤紅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