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至愛親朋 手足兄弟
一時間,倒吸冷氣的聲音不絕於耳。
隻不過悶熱的地下,找不到什麽涼快的地方,大家吸進肚子裡的也隻有刺鼻灼熱的風……
僅僅隻是瞬間的掠過,一縷就連肉眼都難以觀測的水銀細絲,就輕而易舉的斬斷了樓封的頭發。
吹毛斷發不過如是。
雖然在場的大多數人都能輕而易舉的做到相同的效果,但想要如此隱匿的話,卻根本不可能。更何況,剛剛從爐中所出的,又豈止這一根?
沒想到季覺蹲在爐子邊上一晚上之後,就搞出這麽離譜的密室屠殺小道具。
一時間,連帶著看向樓封的眼神也越發的敬佩起來——沒想到,你們這些餘燼的工匠平日裡看著都斯斯文文丶人模狗樣的,要命的東西兜裡是一抓一大把哇!
你又有什麽充斥著驚世智慧的好活兒要展現了?!
在不切實際的期望裡,樓封的眼角一抽又一抽,視線從自己額前碎發的斷口處掠過,怒視季覺。
這狗東西,剛剛一定是故意的!
季覺無辜微笑,裝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在經過了短暫的練習之後,操作就越發的嫻熟。液態的水銀在他十指開闔之間流轉變換,像是抻麵團一般,每次合攏再抻開,水銀細線在數量倍增的同時,也要更為纖細。
到最後,他雙手之間,仿佛已經掛滿了流轉的銀輝。
千絲萬縷的細線垂落時,撒在地上,光澤自細絲之間流轉,便仿佛水波一般,搖曳動人,如此妙曼。
「成了。」
季覺的食指和拇指合攏,細細拈過,感受著那絲綢一般的觸感和厚度,估算直徑。
在大量精細化加工的經曆之後,妙手天成的賜福已經成長到在這一拈之間,便足以用觸感獲得詳細的數據,在判斷小數點後三位的狀況時,不遜色於專業設備。
0.012毫米,接近1絲。
倘若刻意去進行控製的話,還可以更低。在維持操作和控製的前提下,應該能壓到0.3絲左右,但那已經沒有意義了,用不到那麽低。
季覺的雙手合攏,流轉的千萬縷水銀再度彌合,亦或者交織,自十指的輕柔交錯裡,毫無阻力的糾纏在一處,轉瞬間,就變成了一張銀光閃閃的織巾。
在抬起手來,甩開的瞬間便開始無止境的膨脹,僅僅是耗費了二十多克,便將整個庇護所都籠罩在其中。
任憑季覺如何拉扯,刀切穿刺,自拉伸和變形之中,都沒有破碎和崩裂的模樣。
一切力量都來自於融入其中的賜福。
荒墟一係的賜福之中,同【金鐵之質】幾乎截然相反的另一賜福——【至韌之型】!
金鐵之質的作用是將對象硬化丶提升硬度,那麽至韌之型的效果就是背道而馳,將作用物質軟化到極限,從而獲取超乎想像的韌性和延展能力。
兩者結合之後,金鐵之質的脆度過高的缺陷到了彌補,在麵對衝擊的時候,韌性緩衝之下,結構穩定性也迎來了質變。
剛柔並濟。
水銀造物的強度得到了一大波提升,泛用性也更進一步得到擴展。有了至韌之型之後,季覺從此擺脫了線纜類型的材料無法用水銀複刻的缺陷。
用人來比喻,金鐵之質倘若是骨骼負責撐起框架的話,那麽至韌之型毫無疑問就是肌肉,足以承擔傳動功能方麵的需求。
善加結合和使用的話,簡直妙用無窮!
「不愧是善工!」
季覺讚歎:「之前那麽混亂的環境也能夠確保精密度,一絲不苟的剝離出如此完整的賜福,多謝你啦,樓大少!」
這還是之前突襲化邪教團的分部時,樓封緊急從一個荒墟天選者的身上扒拉下來的。機會難得,金鐵之質對於荒墟來說倒也還算常見,但前期具備至韌之型如此偏門賜福的天選者,實在太過少見。
為此,季覺主動舍棄了工坊裡大部分自己用不到的素材作為工本費。
反正也是白撿的,沒什麽可惜。
但善工是真的好用啊……
你說善工這種矩陣,是什麽天才發明的呢?
此刻,察覺到季覺殷切熱情的眼神,樓封冷哼:「你少惦記著我點,比什麽都強!」
我還不知道你這狗東西在想什麽?
又特麽打老子矩陣的主意了是吧!
「哎呀,哪兒能呢!」
季覺搖頭歎息,「瞧你說的,我是那種人嗎!」
「你是不是你自己心裡還不清楚麽!」樓封都快被氣笑了:「你那雙狗眼但凡少往我矩陣上麵瞟兩下,我說不定都信了!」
都特麽是餘燼,誰還不知道你心裡在琢磨什麽東西啊。
「真感謝我的話,就彆賣關子了。」
樓封垂眸,望向季覺手中變換不斷丶軟硬隨心的水銀造物,「單純的金鐵之質的賜福就算了,充其量隻能算個半成品。
可至韌之型的賜福,你是怎麽加進去的?」
水銀作為素材,樓封又不是沒見過沒用過,可以說用途廣泛,不論是作為添加劑中和反應還是作為過濾析出雜質,都已經司空見慣。
可之所以很少有人將它作為賜福的主要承載材料,就是因為其本質的不足——就算是純化水銀加以萃變,依舊難以像是尋常金屬一樣承載賜福,甚至受限於其液態性質,就連幾條複雜點靈質回路都難以銘刻承載。
單純一個金鐵之質,樓封連蒙帶猜,還可以理解——流體煉金術在針對這一類型的素材加工時有所特長,更何況,還可以通過提升本質,強行拔升材料的物性和缺陷。
季覺通過靈質方麵的提升,變相的將水銀的承載上限拉高了!
可即便如此,上限依舊存在,而且一度增強之後,再度增強隻會更難更麻煩更誇張。
倘若不存在極限的話,那大家還學什麽現代煉金術,都給水銀磕頭,做流體煉金術的徒子徒孫,豈不美哉?又怎麽可能淪落至斷代成為絕響的程度?
還是說,非攻就這麽牛逼?
要知道,複數賜福之間的穩定共存,就算對於工匠來說,都是一個必須慎思慎行丶小心翼翼丶如履薄冰的工程。
更何況還是這種雖然同出一源但卻表現相斥的賜福,共存於水銀如此不穩定的載體內,還能夠穩定運行。
這跟你拿微波爐主板玩3A還一次性玩倆有什麽區彆?!
對此,季覺隻是神秘一笑:「你真想知道麽?」
樓封翻了個白眼:「機密的話我就不打聽了,你真打算說的話,我出……」
「不用出了。」
季覺對魔術背後的把戲毫不在乎,「很簡單,因為我壓根就沒搞定,彆說搞定,我連搞都沒搞。」
說著,他的雙手分開。
頓時,腳下的水銀也自中間開辟,一分為二,一者強硬如鋼,一者柔軟如水,涇渭分明,令樓封愣在原地。
「你是不是忘了,水銀是液態啊。」季覺笑起來了,「也就是說,根本沒必要那麽麻煩,我隻要把兩份水銀混在一起用不就完事兒了?」
一個半成品是如何包容兩個完整賜福的?
很簡單,一個半成品搞不定,換成兩個半成品不就得了。然後把這兩份兌在一起,湊合湊合,就當成品來用了。
這不都一樣麽!
還要什麽自行車?
一時間,自呆滯之中,樓封幾乎快要裂開了。
這特麽什麽鬼?!
作為科班出身的工匠學徒,遇事都從理論上想辦法,從原理上找問題,可卻沒想到,會遇到季覺這麽狂野的解決辦法。
這也太特麽糙了,糙到慘不忍睹,可卻貨真價實的有效且好用。
左右是緊急增強的措施。
從極端的性價比角度出發,以最摳唆的方法和最省事兒的角度解決問題,水多加麵丶麵多加水。哪兒那麽麻煩?高壓線纜有沒有電,我一摸就知道!
要季覺說,樓大少就是被富貴生活給害了!
凡事總想儘善儘美。
但凡給人多修兩年車,什麽歪辦法都學會了——AB柱斷了都能拿鉗子掰直了焊起來接著使,車隻要能啟動就行,至於底盤和懸掛究竟長什麽樣子,你就彆低頭去看了,對你不好。
你就說能不能開吧!
逼逼這麽多?是不想交錢麽?看到那個躺椅上摳腳的黑皮大隻佬了沒有,勸你想清楚再說話……
你要說高精尖理論,季覺還可能露怯。
可要說起怎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湊合到極限,那他可太明白了!
「……不對!」
到底是樓大少,見多識廣,在從一開始的衝擊之中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就明白其中的蹊蹺之處:「同時讓複數個不同的賜福造物融合運轉,而且還這麽穩定,是什麽技藝?白朝工坊的並係結節?帝國那邊的雙流同路?不像,都不是,這個是千島的風格?」
彎下腰來,隻是伸手觸摸了兩下之後,大體情況就已經了然於心:「你什麽時候偷……咳,學來了南雲那邊的成川聚型?」
「唔?是叫這個名字嘛?」季覺訝然:「我都不知道。」
樓封的眼角狂跳,怒視,狗東西曬起來了是吧?可緊接著,他卻聽見了季覺的聲音:
「要學嗎?我教你啊。」
「……」
一時間,樓封也愣在原地。
可季覺倒是沒怎麽摳搜,挽起袖子來就直接拿自己的兩個半成品講起不同靈質回路之間的銜接丶串聯和結合,構成方式和注意事項了。
要說的話,這也算是之前從杜登工坊裡搜刮到的成果。臨走之前,季覺本著不浪費的原則,把所有沒辦法搬運的大型設施,全都解離了個遍!
丁點都沒留下。
包括杜登攢了不知道多少錢才勉強構成丶精心調試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熔爐——直接就把他那些把戲賣了個底兒掉。
雖然精粹實在下頭,操作過於下飯,但也學到了不少雜亂無章丶不成體係的技巧,成川聚形也在其中,而且是最完整的。
而且季覺感覺,倘若杜登能夠繼續鑽研下去的話,未必不能依靠這個將自己那些碎散混亂的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