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寒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看著又沉沉睡去的陳沉羽,忽然陷入一種絕望,不曾想過有楊曉曉的地方竟讓她這般想要逃開,遠遠地不再回來,她很怕,但找不到害怕的源頭,她希望自己的退出,可以讓身邊所有人都可以如願以償。是的,她是這樣想的。
當陳沉羽醒來,失去焦距的視線找不到顧心寒的身影,拖著疲憊的身子艱難地下床尋找著顧心寒,當看到她模糊的背影時,心裡篤定,他一定不能再失去她,絕對不能。每每問自己10年了,為什麼還不能忘記的原因,他也回答不出來,他這輩子隻認定了她,也曾想過放棄,每當看見她和楊曉曉做著情侶間讓人耳熱的絮絮之語,那種無法呼吸的痛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得到什麼,難道就是為了這一次次令人發狂的痛心麼?明明對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樹,然而一看到顧心寒在他麵前的溫婉模樣,所有想要放棄的理由都可笑的消失殆儘了。
看了半天說明書的顧心寒,一臉鬱悶,很少下廚的她對這高端的電磁爐完全沒有頭緒,原本想給陳沉羽煮點粥的,現在隻能叫外賣了吧,這時,陳沉羽走上前,從背後環抱住了她,嚇了她一跳,可是當感到陳沉羽喘著沉重的呼吸,大部分的氣力都倚著她時,也鬆懈了下來,由他倚著並說服自己他是病人,能讓則讓吧。天知道,因為顧心寒沒有推開,陳沉羽此刻的心情多麼愉悅,嘴角揚起了知足。
良久,手腳都要麻了,背上的人越來越重,顧心寒實在堅持不住繼續扛著這麼個大男人了,便說:“你餓了沒,我給你叫外賣吧,這個電磁爐我不會用。”良久,卻沒人應答。
顧心寒拍了拍陳沉羽的手,冰冷的雙手緊緊扣著,但是沒有任何反應,顧心寒匆忙轉身卻雙雙摔倒,陳沉羽抱得她太緊太緊。吃了痛,可是心裡更著急,“陳沉羽,陳沉羽。”她怎麼叫怎麼搖陳沉羽都沒有任何反應,此刻的她滿是恐懼,想找人幫助可是她起不了,手機在離自己好遠好遠的地方。除了哭,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緊緊得捂著陳沉羽愈發冰冷僵硬的手,不停不停的哭喊:”陳沉羽,你醒醒啊,醒醒好不好,嗚嗚嗚。。。陳沉羽,求求你,你不要有事,求你醒醒,醒醒,嗚。。。。醒醒。陳沉羽,醒來,隻要你醒來,我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快醒來啊~~~陳沉羽,醒來啊~~~”
蔡夢雅用備用鑰匙開了門,聽見哭喊聲急忙循著哭聲進來,看著雙雙倒地的一雙人,還以為陳沉羽在強迫顧心寒,上去就是一頓罵:“什麼情況你個狗胚子,在乾嘛,還不給我放開。”上來就狠狠地將陳沉羽掰開,顧心寒哽咽急忙說:“夢雅,快。。。快叫救護車,我。。。我怎麼也。。。叫不醒他,快救救他,救救他。”蔡夢雅這才反應過來,陳沉羽發白的模樣,實在可怖,趕緊掏出手機。、
救護車久久不來,蔡夢雅也急了,“你個二貨,他可是出了車禍的人,病懨懨的來找你,你特麼就不會送他回醫院嗎!出了事情怎麼辦!!!你個二貨。”顧心寒完全聽不進蔡夢雅的數落,一直搓著陳沉羽冰冷到令她窒息的手,心跳像敲鐘般“咚咚咚”停不下來。她好怕,好怕陳沉羽就這樣死了,她好怕,他不可以死,不可以,她會償還他的心意,如果他醒來了,她一定會償還他的心意,如來佛主觀音菩薩各路神明,隻要陳沉羽沒事,我可以做任何的交換,求求你們不要帶走他,求求你們了,他還那麼年輕,那麼有作為,還能繼續為社會做貢獻,他不該救這麼死了,求求你們彆帶走他。顧心寒一直這麼默念著,一直一直。
救護車終於來了,好不容易將他們一起抬上了架床,剛想敲門的楊曉曉看見顧心寒空洞的眼神沒有了焦距,緊緊抱著不省人事的陳沉羽,匆忙被醫護人員一起抬出來,心中一滯,快步上前站在顧心寒麵前,這是顧心寒第一次看見楊曉曉眼神裡帶著惶恐,手下冰冷如屍的手已讓她萬念俱灰:“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會活著,他死,我死,他活,我活。”說的平淡卻決絕。聽了顧心寒的話楊曉曉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愣在那裡,沒有了方向,沒有了下一秒。
在救護車上,醫生給陳沉羽做了基本檢查,又好不容易給陳沉羽帶上了氧氣罩,顧心寒累極了,神經也恍惚了起來,隻聽見醫生說病人因過度疲勞導致陷入了深度昏睡,仍存在意識,請不要過於擔心,咚咚咚停不下來的心臟此時晃晃沉寂了下來,捂著陳沉羽的手,也昏睡了過去。
楊曉曉追來了醫院,看見病床上麵色蒼白的顧心寒,內心一窒,就好像被顧心寒狠狠得揪著一般,他不能失去她,他將它一生的愛都給了她,讓他如何能放棄,不能。可是顧心寒好像離他愈來愈遠了,是他親手一點一點推開了她。楊曉曉無力地靠在了病房外白皚皚的牆壁上,這一生隻能淪陷在她的世界裡了吧,拚命針紮機關算儘想要抓住她可是卻全都徒勞,隻因一個陳沉羽。
恍恍惚惚中醒來,手心傳來了熱度,失焦的眼神終於恢複了清澈,看向手心熱度傳來的源頭,顧心寒猛然彈跳了起來,”陳沉羽,你到底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病的很嚴重,你為什麼不好好休息,為什麼還要來照顧我!你的生命怎麼可以容許你這樣殘忍地對待他,我又怎麼值得你拿生命來。。。到底是為什麼啊!”顧心寒說到哽咽,崩潰到撲向他緊緊地抱著他,“你沒事,你還活著,你沒事,感謝上天,把你還給了我。唔。。。以後絕對不能再這樣了好嗎?!好嗎?!先想想自己再想其他人好嗎?啊?答應我。唔。。。”顧心寒哭到不能順利呼吸,聲聲都帶著令陳沉羽激動的擔憂,此時還無法言語的他使儘全力支托著她,抬手輕輕安撫著她如瀑布般的長發,這讓他心安無比,虛弱地說著,“我沒事了,我沒事了,我沒事了,彆哭了。”
就在剛剛那漫長而混沌的昏迷中,原本疲憊不堪想就這樣掉下深淵的自己,聽到了顧心寒絕望的哭喊,他仿佛能強烈地感覺到顧心寒的痛惜和悲傷,他多麼想安撫她,哪怕隻是輕撫她的手背,哪怕隻是一秒的回應,可是抓不到任何藤蔓,使不出任何力氣。那一聲聲的哭喊是他生的渴望,每一聲都滲透進他的心臟。
顧心寒感覺到了他的無力,連忙鬆開了他。“趕緊躺在床上,你需要足夠的休息。”說著就把他往床上拽,陳沉羽也乖乖的上了病床,顧心寒跪在床邊將他掖好被角先離開讓它好好休息,可是陳沉羽立馬抓住了她的手,那清澈明亮的眼眸裡似是訴說著,彆走,陪我,好麼?顧心寒的心軟得一塌糊塗,這樣的陳沉羽叫她如何不感動。坐在他身旁,輕輕地在他的胸脯上拍打著。也許她真的對他有不一樣的感情吧,可是她也找不到頭緒,亂七八糟的記憶,四處遊走找不到方向的靈魂,讓她找不到自己。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都讓她無法招架,此時她真希望自己是個精神病態,做得任何選擇都能被原諒和被理解。
病房外,楊曉曉看著這一幕幕的發生,眼裡布滿了紅血絲,可怖。捏緊的拳頭,咯咯的骨骼聲,無不傳遞著他此時的憤怒。他難道就這麼重要嗎?!那我呢!你是我的,你一定是我的,即使不是,也不會是其他人的!緊閉了雙眼像是想將眼前的一切抹掉,不再多看一眼,轉身離開,一步一步沉著有力,背影欣長,逐漸走進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