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嶽!”
顧羽微微凝神,看向突然出現的這個白衣男子。
明明一絲妖氣也無,完完全全的人類模樣,之前幾人為何叫他妖仙?
他的心中轉動著念頭。
“閣下好身手,一箭穿山,普通武聖也做不到。”
白子嶽微微一笑,看向顧羽,微微有些讚歎。
麵前這個青年,雖然未曾有強橫的血氣爆發,但肉身之力無比之恐怖,甚至還要超過此時的他。
縱使不是人仙,也至少是武聖巔峰了。
顧羽笑了笑,看著白子嶽頭頂之上“八大妖仙白子嶽”的字樣,心中頗為古怪。
他的肉身堪比神獸,之前那一箭也不過隨手丟出去,如果這就有武聖級彆的話,那他毫無疑問,遠遠超出了。
“山中有我幾位晚輩,閣下若是不嫌棄,可入內休憩片刻,飲上一壺熱茶,去去寒意。”
白子嶽微微拱手,酒氣飄蕩。
“恭敬不如從命。”
顧羽學著白子嶽的樣子抱拳,微微一笑。
他對這個妖仙還是挺有好感的,其氣質灑脫,頗有些俠客風範,不像之前那幾人,雖然態度溫和,卻總有一股子虛偽之意。
“唧唧,唧唧!唧唧!”
這時,山林抖動,三隻雪白小狐狸跳了出來,輕輕鳴叫著撲進白子嶽的懷裡。
那三隻小狐純白,憨態可掬,身上沒有一般狐狸的騷臭之味,反而帶著絲絲清香。
當然,三隻小狐狸的頭上也頂著小殊,小菲,小桑三個名字。
“這是我的三個晚輩,還未能神魂日遊,倒是不能現身一見了。”
白子嶽撫摸著懷裡的三個小毛球,微微一笑,說道。
顧羽卻沒有回答。
此時的他,身體微微有些僵硬,看著在三隻小白狐之後走出的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陷入了震驚之中:大兄?!
那青年氣度出眾,身材修長,樸素的衣衫罩體,踏步間卻有種坦坦蕩蕩的君子之風。
讓顧羽震驚的是,那少年的麵容,與自己以及自家父王十分之類似,不同的是,更麵上有幾分溫潤儒雅之意,不同於顧少傷的冷峻,他的跳脫。
更令他震驚的是,那少年的頭頂三尺,赫然是三個十分簡明的紫色鍍金大字:
你哥哥!
這簡直太簡明扼要了。
“這位兄弟.......”
白子嶽看著踏步走出的少年,再看了一眼顧羽,輕咦一聲,道:“兩位莫非是兄弟?”
後一句,卻是對顧羽說的。
“.......”
顧羽欲言又止,不知怎麼說。
倒是他踱步走出的青年,微微點頭,淡然道:“不錯,這是我弟弟。”
此人,自然是洪易。
“弟弟拜見大兄!”
顧羽大喜過望,踏前一步,單膝拜見。
“小弟不必多禮。”
洪易麵上也浮現一絲笑容,抬手扶起了顧羽,旁若無人般說道:“父親他老人家倒是老當益壯,又給我添了一個弟弟。”
顧羽尷尬一笑,不知道說些什麼。
洪易扶起顧羽之後,看向白子嶽,微微歎息一聲:“已然千次輪回,子嶽兄還是不能超脫嗎?”
當年他補天成功之後,境界已然超越了陽神世界古往今來的任何人,但因有顧少傷傳授的諸多典籍,以及他自己的諸多心得體悟。
無數年的修行之中,漸漸的超脫了神魔範疇。
之後,他統合了陽神世界之中的一切時間線,一一體悟了不同平行時間中自己的人生。
最終在無儘的沉澱之中,成就大羅。
成就大羅之後,洪易便將這方世界的時空捏成一個圓環,無限的循環曾經種種平行時間線中的種種可能。
就是希冀當年的道侶,道友也能超脫藩籬。
可惜,大羅太難了,數千次的輪回之中,也無人能超脫這個藩籬,白子嶽,也不例外。
“小兄弟認得我?”
白子嶽微微有些訝異,皺眉道:“何為超脫呢?”
他看著麵前這個書生,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之感,但任他如何思忖,也想不出到底在何處見過這個少年書生。
這讓他十分之震驚。
以鬼仙的記憶,隻要見過根本不存在遺忘這種事情。
“小弟洪易,見過子嶽兄!”
洪易微微搖頭,笑了笑,不知第幾百幾千次說道:“既然記不起,那便重新認識一次吧。”
“小兄弟不必客氣!”
白子嶽哈哈大笑,道:“雖是第一次相見,但我看你十分對我胃口,何不山中暢飲,品茶論道?”
“固所願也。”
洪易同樣一笑,拉起顧羽的手掌,一起想著山中走去。
..........
幽穀石室之中,洪易三人相對而坐。
“這是我幾十年陳釀猴兒酒,能活通氣血,延年益壽,兩位小兄弟請!”
酒香撲鼻,三個白瓷碗中,酒液通透,好似美玉般晶瑩。
顧羽端起大碗,一印而儘,隻覺身上微微一熱,全身四萬八千毛孔之中都散發出了清香。
卻是他的肉身打磨通透,毫無一絲堵塞,比起什麼先天之體還要強出不知多少倍。
“好酒!”
顧羽眸光微微一亮,讚歎一聲。
“再來一碗!”
白子嶽栽倒了一碗,也有些讚歎:“小兄弟的肉身不似武聖人仙之道,卻強大異常,無缺無瑕啊!”
“實不相瞞,小弟修行之法迥異於世間任何法門,卻不知白兄所說之武聖人仙,到底如何修行?”
顧羽再度飲下一碗猴兒酒,坦然說道。
“那倒是奇異了。”
白子嶽來了興趣,與顧羽交談起修行之道:“武學修行,乃堅固肉身,超脫生死,絕非殺戮逞強.........”
白子嶽雖是妖仙,但是武道也是武聖修為,自然對武道也頗為精通。
當即,將武道深入淺出的對顧羽講了出來。
顧羽也不藏私,將自己修行之法,如通天圖,星辰變等等法門講述了一遍。
洪易端著猴兒酒,含笑看著兩人論道,也不插話,靜靜傾聽。
兩種體係的碰撞,無論對白子嶽還是顧羽,都是極有收獲的。
直到太陽西斜,月上中天之時,洪易微微搖頭,輕聲道:
“無論是武道修行也好,道術修行也罷,乃至於小弟的修仙之道,總結下來,不外乎是以亙古不變的執著,拋去雜念打磨雜質,純粹自我。”
“時候不早了,子嶽兄休息,我與小弟談談心。”
見兩人皆是若有所思,洪易起身,拉著顧羽,向白子嶽告辭而去。
“如此,白某便不打擾兩位兄弟了。”
白子嶽提著酒葫蘆,大飲一口酒,踏入月色之中,趟著積雪前行。
隻聽狂放灑脫之歌聲回蕩在幽穀之中:
“好酒……好酒出自咱的手……
喝了咱的酒........
.......”
“白兄真是灑脫。”
顧羽聽著歌聲,心有所感。
他從未見過如白子嶽這般的人,倒是頗有些喜歡,讚歎。
“若是真灑脫,今日你便見不著他了。”
洪易微微搖頭,自石室之中走出,向著自己的小木屋走去。
一入俗事,豈能真的灑脫,千百輪回,白子嶽尚不得超脫,便說明了這一點。
偏偏,這一點,洪易也無法提醒。
大羅之路,終要自己去走,他能開一線生機,卻不能背負眾生成就大羅。
“大兄等等我。”
顧羽微微一愣,見洪易走的遠了,才追了上去。
走進木屋,隻見其中十分之簡陋,除了一床兩椅,兩側書卷之外,便再無其他。
顧羽頓時有些敬畏。
他這位大兄,修為高深莫測,還能嚴以律己,身穿樸素,住所簡陋,堪稱是一位苦修士了。
“坐。”
洪易言簡意賅。
顧羽順從的坐下,對於這位大兄,感覺比麵對自家父王還要緊張。
洪易手握一冊書卷,隨意在桌子上鋪開。
顧羽看去,隻見其上,乃是縱橫交錯,不知多少條線條。
那無可量計的線條組合成一道首尾相連的“銀色圓環”,細細看去,那一道道線條,似乎是以無可量計的渺小文字所組成,而且,無時無刻的不在變換。
“這是什麼?”
顧羽看著那些線條,突然有些眩暈。
隻覺其中蘊含的諸多法理好似無窮無儘,一時間超過他的元神運轉的極限。
在那無數線條之中,他好似看到了無數的世界,其中有許許多多的洪易,有的行走,有的坐臥,有的戰鬥殺伐,有的讀書研墨........其中最中心,最為粗大,幾乎貫穿了所有線條始終的那一條中,他還看到了自家父王。
這一冊書卷之中,竟好似蘊含了無數的世界!
“這是你現在所在的這方世界。”
洪易指了指其中一道微不可察的線條,看向顧羽,道:“這道書卷,就是我的醫經,也可以叫做易經。”
“醫經......易經.......”
顧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你懂嗎?”
洪易發問。
顧羽搖搖頭。
“那你點頭?”
洪易微微搖頭,淡然道:“父親送你前來的目的,我已儘知。我的要求很簡單,你能將易經重新組合出來,就可以讓我承認你!”
“否則,你也不必出去了,我一口吞了你,也省得你丟人。”
“吞,吞了我?!”
顧羽頓時懵了,看著洪易,小心翼翼的道:“大兄,你說假的吧?”
啪!
洪易合上書卷握在掌中,似笑非笑:
“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