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廟便如同道標,指引我人族隕落在無儘時空之中的一位位神聖歸來的道標......”
顧少傷微微點頭,道:“所以,祖廟所在的這處大道,是完全獨立於萬道時空之外,大道自成一體,不因蒼茫時間的流逝而動......”
“孺子可教也。”
老祭司手捋胡須,滿意的點點頭,道:“時間無儘永前,空間無界永在.......祖廟則在時間之外,不在空間之中,超脫萬道之上。”
“你可知曉,是因為什麼?”
最後,老人再度看向顧少傷。
“人祖之血!”
顧少傷心中了然。
“對嘍。”
老人一笑,道:“祖廟如道標,指引諸多不曾徹底隕落的神聖歸來。祖廟之中的諸多長明之燈,何時熄滅,便說明,我人族有一神聖逆轉時空歸來。”
“這也是,當年人祖與蒼祖一戰破滅蒼茫輪回之後,諸多神聖想要歸來,所必須的。”
“蒼茫大陸的輪回,毀在那一戰中?”
顧少傷微微挑眉,這一點,他倒是真不知曉。
他隻以為,蒼茫大陸並無輪回的。
“不錯。”
大祭司點點頭,道:“那是蒼茫開辟以來,經曆混沌時代,莽荒時代,神話時代等等無比漫長的紀元之後,最為恐怖的一次大戰。”
“當年的蒼族如日中天,是混沌,莽荒,神話時代的絕世霸主........人祖成道前夕,那誕生於混沌之前的蒼族之祖來襲,那一戰十分之慘烈。
不過短短的幾百萬年,神話時代便徹底的被終結了。
那一戰,最終以人祖證道,蒼祖以自身以及蒼族諸多神聖為引,以蒼茫眷顧蒼族的大氣運為根基,撕裂了蒼之大陸而告終。
輪回,便消失於那一戰之中。
是被大戰毀滅,還是被蒼祖帶走。便不得而知了。”
大祭司十分有耐心,不緩不慢的為顧少傷敘述一些事情,向他揭開一些隱藏在歲月之中的隱秘。
他作為人族目前活的最為古老的老古董,隕落的,存世的,人族絕大多數的神聖都曾在他的門下學武。
他所知之多,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顧少傷側耳傾聽,若有所思。
蒼茫開辟於何時,連大祭司也語焉不詳,或許是不知曉,或許是其他原因。
隻知曉,蒼茫開辟之後,便無時無刻的不再吞吐混沌之氣壯大自身,那也就是最初的混沌時代。
混沌之中不計時,誕生了無數偉岸的存在。
那些存在誕生之後,行走在當時一片混沌的蒼茫大陸之上,彼此不交流,偶爾也發生大戰。
不知多少歲月之後,蒼祖誕生,其被蒼茫之所鐘,誕生之後的實力便遠遠的超出絕大多數的存在。
之後,他更是吞吐混沌,化出族人。
至此,便開啟了蒼族為主的後混沌時代以及整個蠻荒時代,前神話時代。
直到,神話時代末,人族誕生,在人祖羲的帶領之下崛起於邊荒之地,並隨著人族的壯大與蒼族接壤.......
遠古時代之後,縱使蒼茫大陸幾度風雲變幻,人族卻屹立於萬族之林,稱霸蒼茫。
直至中古大戰之後,妖帝崛起,稱霸的這百萬年時間。
“.......中古之後,老夫受了極嚴重的道傷,在人皇三人的幫助之下,方才勉強抵擋妖帝......”
大祭司緩緩訴說著,將一些事情一一道來。
“之後的日子,你便先留在祖廟,我會將一切交給你,無論是諸多上古隱秘還是人祖至寶。”
最後,老人枯瘦的手掌握住顧少傷的手,緩慢道:
“以前之人族,老夫可一言而決.......希望以後的人族,能由你說了算!”
老人的語氣不緩不慢,顧少傷卻能自其中聽出老人的意思。
他眉頭微微跳動,並無多少喜色,反而道:“您的道傷,便不可痊愈?”
大祭司這近乎托付的舉動,讓他知曉,可能這位老人,是真的命不久矣了。
否則,他也用不著如此急迫的想要將一切的事情全都交給自己了。
“萬道皆有不同,無論是何種大道,其差異巨大。所謂之道傷......”
老人探出手掌,手心之上緩緩浮現一團極度純粹之白光,隨即,他另一隻手也探出,其上浮現一抹漆黑如墨的黑色神芒。
然後,他雙手合十,白芒與黑色神光合一,化作一團灰撲撲的光芒。
“道傷者,遠比這差異還要巨大.......”
大祭司放下手掌。
“道傷.......”
顧少傷皺皺眉。
大祭司全盛之時何其之強橫,諸多神聖皆為其門下學徒,能讓他留下道傷者,其道自然不會太弱。
莫說此時的他,便是他踏足混元,恐怕也無能為力。
怪不得,以大祭司遠超大羅金數的實力,都要被拖累的奄奄一息。
“混元者,無極無量,不生不滅,無生無滅........此道傷,也不過死一次便可。”
老人蒼老的麵容之上不但無悲,還帶著一抹灑脫的笑容,道:
“生死之間於我,不過一遊戲爾?”
“您老卻是灑脫。”
顧少傷有些讚歎。
他能感覺到老人的心境無比之高遠,萬物不盈於心,生死都絲毫不在意,是真正的大灑脫。
便是他,也有些敬佩。
至少此時的他,對於生死雖然無懼,卻也沒有老人這般灑脫。
大祭司緩緩起身,麻衣微微擺動著,竹杖點了點第二層案台,對顧少傷道:“我去之後,於此為我點一盞長明之燈,為我指路.......
生死之間,老夫,去去就回。”
其身形雖然狙樓,氣度卻無比的淡定從容,好似凡俗老人晚飯之後出門散步的老人一般,恬靜安樂。
“好。”
顧少傷微微點點頭,道了一聲好。
如大祭司這般的人,其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扭轉,下定決心,萬死不移其意。
他既然決定了,顧少傷也隻能點頭應下。
“當然,是要過幾日再去。”
大祭司竹杖頓地,如是說道。
“......那是自然。”
顧少傷微微一噎,點點頭。
“哈哈!”
大祭司灑然一笑,一手執杖,一手捋須,悠然道:“你承我衣缽,人皇之位更迭之後,老夫便能從容而去矣!”
“您歸來之前,祖廟便由我鎮守。”
顧少傷同樣起身,平靜說道。
老人所去何處,他隱隱有所猜測,之後,可能掀起的動蕩,便隻能由他鎮守了。
“那我便放心啦。”
老人神態從容,帶著顧少傷在祖廟四處走動,為他介紹祖廟之中的些許事宜。
“長明燈所在之地,是祖廟至關重要之地,除此之外,便是這陣室。”
踏出石室之後,大祭司帶著顧少傷走入另一間房間之中。
祖廟看似渺小,其中卻有大名堂。
那囊括蒼茫人族疆域的大陣的中樞之地,便在祖廟之中,人皇宮之中,都不過隻是一個表象。
這間小小石室之中,方是陣法真正的中樞之地。
之後,兩人走出這間陣室,再度來到院落之中,走向那一口水井。
“這一方水井之中,有老夫鎮壓的幾個小東西,你莫要輕易觸動。”
老人踹了老龜一腳,指了指水井。
“幾個小東西.......”
顧少傷眸光微微一閃,記下。
老人所說的小東西,他可不會真以為是什麼小東西。
畢竟,這老人活的太長了,便是他,便是祖廟之外的兩尊敢於挑戰人皇的神聖都也隻是小東西而已。
“哎......”
龜殼之中,老龜悶悶的叫了一聲:“老東西,你毀了龜爺九十六座大城!”
呼~
他探首出來,不住的嚷嚷著:“聖盤王的都城,都被你一腳踢爆啦!”
“聖盤王的都城?”
顧少傷一笑。
這才知曉,這老龜縮在龜殼之中,是以其陣法神通鑄他的都城。
“行啦,行啦。”
老人搖了搖頭,道:“我要領著你小老爺去外麵行走一段日子,祖廟可不能出了岔子。”
“老爺子,老爺子!你要去哪裡?帶上大大一起去!”
禿毛鳥嘰嘰喳喳的叫嚷著,不住的撲騰著翅膀。
顧少傷隱隱可以看見,其雙翅之下,是無可量計的的微小瞳孔,密密麻麻,慘白慘白的光芒。
讓人看著就毛骨悚然。
似乎察覺到顧少傷的目光,數以京兆級數的小小瞳孔,頓時全都轉動,與顧少傷對視了一眼。
隻是一眼之間,顧少傷就能感受到無可量計的信息畫麵在腦海之中閃過。
這些畫麵支離破碎,似乎有人皇天,神荒帝都,聖武王國,甚至連無儘海之上的逍遙城乃至於燕國國度都在其中閃過。
“不帶不帶。”
大祭司擺擺手,道:“此去皆是萬族隱秘之地,你若堂而皇之的窺視,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啊呀!”
禿毛鳥登時炸了,一跳三丈高,撲棱著翅膀,唾沫橫飛:“你忘了數百萬年前,你是怎麼看的津津有味的嘛?”
啪!
隻見竹杖橫空而過,登時鳥毛飛濺,鳥大大慘叫一聲,被打落塵埃。
“口無遮攔,遲早被人扒皮吃了!”
大祭司若無其事的收回竹杖,握住顧少傷的手掌,一溜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消失的瞬間,顧少傷還能聽到那鳥大大暴怒的叫罵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