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屍間的冰冷透骨,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你,這裡與生者所處,是天人永隔的兩個世界。
唐俏兒與沈驚覺站在門口暗影中,將見阿鳶最後一麵的機會,留給霍如熙。
雪白布單下,阿鳶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依舊昳麗動人,她安謐地閉著眼睛,唇角淡泊地微微上勾,仿佛在做一場永遠都不會再醒來的美夢。
霍如熙深深垂著頭,四周的寒意如無形的怒潮一層又一層地傾覆向他,快要壓垮他的脊梁,沒過他灌滿痛楚的咽喉。
他喉結哽了又哽,用顫抖的指尖,輕輕勾勒她弧度漂亮的唇際。
他不明白,為什麼她死的時候,會是微笑著離開的呢。
腹部中了一槍,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骨頭一節一節地碎斷,光是想想,都會痛得無以複加。
女孩子都怕疼,她不怕疼嗎?
“明明……笑起來很好。為什麼以前,很少見你笑呢?”霍如熙低啞著呢喃,問得那樣認真,就好像真的在向躺在他麵前的人,尋就一個回答。
阿鳶,再笑一次,給我吧。
阿鳶,再站在門外,等我回家吧。
阿鳶,再叫我一聲,少爺吧。
唐俏兒再也不下去了,她雙手捂住臉,靠入沈驚覺懷中,無聲地哭泣著。
沈驚覺握著她抽動的肩,摟著她,下顎抵在她發頂,薄唇乾澀也開闔半晌,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
唐楓神情哀然地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小盒子。
兩口子會意,默默讓開,讓他過去。
“如熙,節哀。”
唐楓站在男人凝重的背影身後,低聲道,“這是我整理的,阿鳶的遺物,一會兒你走的時候,帶回去吧。”
霍如熙仿佛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般,遲緩地轉過身。
彆的女孩子出門,都是帶著口紅粉餅頭繩一些小玩意。
阿鳶常年卻除了手機之外,隻有一把藏於身上的匕首,還不是用來保護自己,而是用來保護他,和初露。
霍如熙低垂著酸澀腫脹的眼瞼,唇瓣顫栗著從盒子裡拿出那枚布滿碎痕,染了血的玉觀音吊墜。
冰涼的觸感,在他掌心一點點漾開,湧遍劇痛的肺腑與僵硬的身軀。
送她玉觀音,本是想保她平安。
然而,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明白——
阿鳶,就是他的玉觀音。
她以粉身碎骨,保他和初露平安。
霍老爺子和阿鳶的後事,霍氏集團動蕩的股價,停擺的項目,霍昭昭後續的處理……所有的事排山倒海般壓過來,但因為有沈氏兩口子幫忙,一切都推進得有條不紊。
韓羨和林溯帶領ks和沈氏集團兩大公關部,連夜將網上所有關於這場悲劇的視頻刪得乾乾淨淨。
唐俏兒和沈驚覺這樣做,隻是不希望,以後等初露醒過來,慢慢好起來後,再從網上到自己被虐待的視頻而精神再次遭受打擊。
但,他們並沒有阻止輿論發酵。
因為,這一次,他們要聯合全體國民,一起懲罰那些十惡不赦的惡人!
【我是沈初露初中時代的校!霍昭昭那個霸淩小團體,在初中時一直欺負沈初露!
當年我膽子小,不敢阻止他們的惡行。但今天我希望可以為沈初露發聲,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作為證人出麵指證霍昭昭和那個狗雜碎!他們簡直不得好死!】
【我也是那所學校的,我也可以作證!】
【霍昭昭高中時也是個仗勢欺人的校霸!我曾親眼目睹有個女孩因為不小心踩到了她買的鞋子,就被連扇了五個耳光!】
【宋知逸那條大精蟲沒人管嗎?!強奸、非法拘禁、故意傷害,數罪並罰,他快滾笆籬子裡去踩縫紉機吧!】
【自己兒子乾出這種喪儘天良的壞事,宋天霖還想參加大選?讓他回家賣紅薯都是便宜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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