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晉寰的案子,正式提交由唐栩所在的最高檢審理。法院受理後兩個月內,會正式下一審判決。

不出意外,死刑無疑。

今日,天氣陰沉,小雨淅淅瀝瀝。

打著黑傘,身穿白大褂,白色高跟鞋的女人悠然走到守所門口。

“慕醫生,下著雨還把您請過來,真是辛苦您了。”守所所長笑臉相迎。

黑傘上揚,露出慕雪柔清麗嫻雅的麵容,她淡淡一笑:

“哪怕是犯人,也有人權。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本分,與他們的身份無關。”

所長忙附和,“您說的是。”

慕雪柔笑眸一彎,語氣耐人尋味:

“能給守所的犯人舉辦義診,所長先生,說明您善呐。”

……

那日見過唐俏兒後,謝晉寰反而一連幾天,睡得都很好。

他的金絲眼鏡被人打碎了,也就隨手丟掉了。

畢竟現在的他,不是謝四少,不是謝董,隻是一個等待判決的準死囚。

再不需要那些徒有其表的偽裝了。

同牢房的犯人陸續被帶去進行義診。不知過了多久,叫到他的編號。

謝晉寰戴上手銬,走出牢房,兜兜轉轉,被獄警帶進了一個封閉、昏暗的房間。

厚重的鐵門吱嘎一聲關上。

幽昧的房間裡,隻有桌上亮著一盞台燈,散發著冷寂的白光。

謝晉寰微微眯眸,“你……”

“謝董,好久不見了。”

背對著他,坐在桌邊的慕雪柔起身,轉過來,似笑非笑地著他。

“慕雪柔……”謝晉寰脊背一僵,心臟悶重地沉了沉。

慕雪柔一聲輕嗤,“你這是什麼表情,我見了那麼多臭不可聞,了都讓人作嘔的犯人,大費周章地來見你。你難道一點都不感動嗎?”

謝晉寰蒼白乾涸的唇微顫,嗓音沙啞得不成樣:

“先生……讓你,救我出去?”

慕雪柔眨了眨眼睛,默了幾秒,突然止不住放聲大笑。

猖獗,尖利的笑聲回蕩在整個陰暗的房間,更襯得這個地方,如同地獄。

“謝晉寰,事到如今你還做著重見天日的美夢呢?你是蹲了幾天牢房,把腦子給蹲傻了嗎?”

慕雪柔雙臂抱胸,收斂了笑聲,著他的眼神如同著一隻螻蟻,嫌惡,鄙夷,“就算救你出去,現在的你身子也完了,謝氏也垮台了。你廢人一個,還能為先生做什麼呢?

先生,給過你不少機會,可惜,你不中用啊。”

謝晉寰低垂眼瞼,也笑了。

不知,是不是已知死期將近。之前無懼死亡的他,反而開始留戀人間。

“不過,先生還是托我帶話給你。”

慕雪柔眼神冷酷無光,機械地傳達,“感謝你這些年來,對先生事業所做出的貢獻。先生永遠不會忘記,你的這份功勞。”

音落,她將一支裝有透明藥物的注射器,放在謝晉寰麵前。

他盯著它,嗓音澀然,“所以……先生讓你來見我,是為了,殺人滅口?”

“這不叫殺人滅口,這叫危機處置。”

慕雪柔不以為然地聳了下肩,“先生的人,不能有任何一個,落入警方手裡。這是跟著先生的規矩。”

謝晉寰雙肩瑟抖著,整個人仿佛一碰即碎:

“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先生就連這最後的時光,都不肯留給我嗎?”

“謝晉寰,其實你該滿足了。”

慕雪柔嘖嘖搖頭,“如果不是當年先生搭救,你和你母親早就在森國,人不知鬼不覺地被人弄死了。又怎麼可能有這十幾年人前人後的風光?

你的命,是先生給的。現在先生想拿回去,你不該有任何怨言。

這個藥,現在注射,會在你體內潛伏48小時。掐算一下,你會毫無痛苦地死在夢中。總比你被執行死刑,亦或病發吐血身亡,要仁慈多了。”

幾分鐘後。

謝晉寰癱跪在地上,麵如死灰,完成了無知無覺,卻有如極刑的注射。

收起注射器,慕雪柔雙手插在白大褂衣兜裡,再不狗一樣的男人一眼,走向緊閉的鐵門。

“金恩柔!”謝晉寰忽然喊了一聲,用另一個名字。

慕雪柔身形猛地一滯,卻沒回頭,嗓音陰鷙暗沉:

“你在叫誰?你叫錯人了吧。”

“就這樣,像個殺人機器一樣,毫無人性地跟在先生身邊,惡事做儘……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了嗎?”

謝晉寰躬著身軀,發出嘲弄的笑聲,“就算,你換一百張皮囊,就算重來一千次,一萬次……

沈驚覺心裡,隻有唐俏兒,絕不會多你一眼!更不可能……上你!”

“是嗎?未必吧。”

慕雪柔亦笑了起來,眼底雪亮,如開了刃的彎刀,“再說,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得到我想要的?

能夠守在先生身邊,就是我想要的。我慕雪柔,隻往前走,從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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