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考與丹鼎門可是有過節的,從太上長老到現任執事,他得罪了一個遍。當然了,按宗法堂調查後的公開結論,何考無辜,責任全在丹鼎門的某些弟子。
但也不能否認,站在那些人的角度,他們與何考已結仇。
在去年的十月前後的「棲原事件」中,打過何考主意的人可不少。
但是像錢固然丶葉語暄等人,隻是偷偷換走了他的掛墜,並沒有傷害他的想法,後來也都主動道歉坦白,與何考已經化乾戈為玉帛。
可是丹鼎門弟子梁凱,直接持槍入室逼問何考,因此被黃小胖乾掉了。
梁凱是丹鼎門執事丶五階采藥人萬鍾樂的弟子,萬鍾樂回頭又派了另一名弟子趙還真來到棲原。
趙還真名義上來調查師弟的失蹤,私下裡就是要「捕捉」隱蛾,他糾集一夥術門敗類,綁架了何考與高雪娥,企圖引誘隱蛾現身。
他們成功了,因為真的把黃小胖引來了,但他們也失敗了,在歡樂山穀的槍戰中被一波全部帶走。
萬鍾樂本人也因此來到棲原,結果被野長老打斷了一條腿,又受罰封禁一年,算算日子下個月才期滿呢。
今年正月,又出了曾鴻業陷害武岩駿的案子,牽連到丹鼎門的前任長老與執事,丹鼎門可以說是丟了個大臉,而揭穿陰謀的又是何考。
儘管何考請求幾位知情者,不要泄露他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但有心人尤其是梅穀雨這樣的高人,隻要想查也不難查出蛛絲馬跡。
當時何考自駕遊去了東北邊境,恰好在那個時間段出現在那個敏感的地點,說他與此事無關也沒人會信啊。
站在梅穀雨的角度,原本在仙壺洞天中閉關修煉,被驚動出關後卻發現宗門中竟發生了這麽多破事,偏偏這些事的暴雷都指向了一個人,就是何考!
那麽梅穀雨出關後,肯定是先整頓宗門內務,然後來看看何考是何方神聖?哪怕就是從整頓宗門的角度,從何考這裡,或許也能發現更多弟子作奸犯科的線索。
可是站在何考的角度呢,他的心裡真發啊!打牌還還講究你出一張三我出一張五呢,哪有一上來就貼臉扔王炸的?
掌門親自來當同事了,等於是貼身盯著他。
假如梅穀雨真成了同事,以她的修為,就算沒突破七階,那至少也是六階圓滿,隻要她想,無論是辦公樓還是芝麻公寓,應該都在其神識查探的範圍內。
那麽何考的很多秘密就藏不住了,很多小動作就沒法做了。就算他有隱蛾的直覺,能察覺到是否正被人觀察,也不敢亂來啊。
舉個例子,比如前一分鐘梅穀雨發現他還在公寓裡,這一分鐘梅穀雨沒有觀察他,他趁機發動隱蛾之能走掉了,下一分鐘梅穀雨無意間再看一眼,卻發現他已經不見。
儘管梅穀雨沒看到他是怎麽消失的,但也能意識到他就是隱蛾。所以隻要梅穀雨還在身邊,何考就不敢亂動,因此他才會申請出差外派。
有些事情老錢並不清楚,何考就是隱蛾,而且丹鼎門尋找的《譚仙拄杖圖》就落到他的手裡了,且不可能再還回去。
何考緊急聯係江長老,主要想確認兩件事:一是梅穀雨的來意;二是他要怎麽應對?
江長老居然立刻就接通了音頻,就像正在等他似的。何考也沒兜圈子,直接就問梅穀雨怎麽會跑到棲原來?
假如來者不善,他就辭職走人!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何考說話時帶了點情緒,反應明顯有點誇張,就像小孩子跟長輩在生氣。
江老頭安撫了他幾句,又說了一些事情,並叮囑何考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何考感覺,這幫術門高人一個個都神神秘秘的---算了,不說了,身為隱蛾,其實何考自己才是最擅長裝神弄鬼的那個人。
據江道禎所知,梅穀雨現在的狀態很特殊,應該已經邁出六階圓滿那一步,但還沒有成功突破至七階修為,處於「真空境」中。
可參考他老人家那二十三年擺攤的經曆,在這種情況下,任何能直接乾涉外物神通法力都會失去,就與普通人差不多。
但梅穀雨畢竟不是普通人,就江老頭的切身經驗,她如今還掌握神念與神識,雖不能禦器丶禦物丶施法丶布陣,但仍能感知周圍的情況,並能以神念與人交流。
所以,梅穀雨本人並不能對何考造成威脅,隻是有可能發現他的一些秘密。
何考很吃驚,又問梅穀雨的神識感知範圍能有多大,能不能包括一棟辦公樓?
江老頭原話是:「就你們公司那棟樓,她不必以神識全部籠罩,若隻想專門搜尋你一個人,不論你在哪間辦公室,她應該都能查探到。
13
何考又問:「那麽芝麻街呢?那裡有五棟公寓樓,假如她住在另外一棟,神識能延伸到我的公寓來嗎?」
江老頭不緊不慢道:「離得又不遠,頂多幾百米,隔幾堵牆而已,隻要有心關注,有什麽察覺不了的?但你這問題不太禮貌,難道把人家當偷窺狂了?」
何考:「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想問該怎麽應對這種情況?」
江道禎:「彆耍小聰明就行,一位六階丹師,可不是好糊弄的。就算她為人單純,也能一眼看破很多東西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她都不怕你有威脅,你怕她乾什麽?你隻要當做平常一樣,彆搞什麼小動作就好....
江道禎提醒何考,可以換一個角度來看此事。
在何考的一係列安排下,黃小胖如今已成功洗白上岸。小胖公開拜林青霜為師,並成為觀身門的一階診斷者,任誰也不會再懷疑他就是隱蛾。
錢固然可能會感到疑惑,但他什麽都不會說,也不敢說。
那麽何考呢?得益於黃小胖的配合,以及一年前眾多術士的調查,何考也洗脫了隱蛾的「嫌疑」。如今已沒人認為他是隱蛾,但大家都一致認為,隱蛾與他脫不了乾係。
何考就是二十年多年前的隱蛾之子,他可能不認識當代隱蛾,但當代隱蛾卻肯定認識他,而且還在暗中保護他。
宗法堂公開了有關隱蛾的資料,介紹了隱蛾與術門的曆史淵源,尤其是強調「隱蛾之物不可謀奪」後,有些事情才消停下來。
儘管如此,仍有惠明石家這樣的勢力在暗中搞陰謀,卻招來了宗法堂的雷霆手段。宗法堂表明了態度,明眼人甚至能看出來,有些長老就是在借隱蛾之事整頓術門。
惠明石家都覆滅了,終於沒人敢打何考的主意了,或者說不敢用違規犯禁的手段來打何考的主意了,因為宗法堂就盯著呢!
在消息靈通者眼中,何考如今的身份,應是江長老或穀長老的秘傳弟子。某位長老收其為秘傳弟子,也被可以解讀為向隱蛾示好。
宗法堂發出公開邀請,希望隱蛾能回歸術門。隱蛾此前在保護何考,那麽宗法堂就表明態度,
他們也在主動保護何考,雙方的立場是一致的。
按照這個視角,就算梅穀雨到棲原跟何考當同事,何考也沒必要擔憂什麽—-假如何考聞風跑路了,那恐怕才是真有問題。
可是江老頭的話並沒有讓何考安心,他反駁道:「可是我真的有問題啊,您老比誰都清楚,我就是隱蛾!」
江道禎有些無奈道:「梅花仙對你並無惡意,就是有些好奇。這種人說的話,主觀上是不會撒謊的,她說去當一名普通員工,就是去當一名普通員工。」
何考:「吃飽了撐得嗎?」
江道禎:「說話彆這麽難聽,高人做事,不可能隻看眼前,就算去當一名普通員工,同樣可以做很多事情丶達到很多目的。」
何考:「我想問的,就是她的目的。」
江道禎:「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假如梅長老去你那兒了,有人聽說消息也會跟著去湊熱鬨丶搏一番機緣?」
何考:「我剛跟老錢討論過這種可能,他認為我想多了。」
江道禎:「此事在棲原隻有你和錢固然知道,整個術門的知情者,加起來不超過二十人,更準確地說,算你在內共有十四人。
除你和錢固然之外,其餘皆是術門高層,而且有一半都是丹鼎門的高層。
宗法堂給了錢固然一個任務,是宗長老親自交給他的,從上周起,所有申請入職你們公司的人,不論是應聘還是調派,錢固然都要做調查,並將資料提交宗法堂,
你既然來找我了,我就再給你一個任務,假如你在公司附近見到術門弟子,或其他可疑人物,
也儘量查明身份,把名單和資料報給我,
錢固然都是幫忙查漏補缺,真有什麽可疑人物,不論是想套近乎或者是彆的目的,梅長老自己也能看出來。」
何考:「啥意思,難道宗法堂真的想釣魚?用一名失去神通法力的長老做魚餌,玩得是不是太大了?」
江道禎:「什麽釣魚不釣魚!是她自己的決定,宗法堂隻是順勢而為。梅掌門也想看看,一道最簡單不過的命令,會不會得到嚴格的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