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她的?
溫瑜在房裡稍做思量後,尋了一塊剛裁剪好,還沒繡圖紋的帕子戴臉上,方走出了房門。
帶有暗徽的繡帕上午才賣出去,便是她的親隨們在這雍城,也得打聽一番才能知道她的住址,斷不可能這麼快就尋過來。
所以此刻找上門來的,多半是那貴婦人的人。
侯小安在院門處,聽見後邊傳來的腳步聲時,回頭一看,眼睛立馬瞪大了。
那滿臉疹印的姑娘,遮住臉和沒遮住臉時,仿佛是兩個人。
麵紗將那半張臉一蓋,她整個人立馬變得疏離莫測起來,身上穿的哪怕還是那件灰舊襖衣,也叫人不敢生出半點輕視之意。
甚至這沒什麼陳設的院落,隻因她娉婷立在那裡,好像都顯得沒那般破敗。
侯小安兩眼尚瞪如銅鈴,溫瑜已朝門外看了去。
門外立著一圓臉丫鬟和兩個小廝,衣著用料都頗為體麵,丫鬟手攏在袖中站在台階處,兩個小廝則捧著東西站在下方。
溫瑜見那丫鬟眼生,並不是上午見過的那一個,便問:“可是徐府的人?”
那丫鬟見這地方破敗,眼底本還有幾分高高在上,但回話時同溫瑜視線對上,隻覺那女子目光明明很平和,但自己就是不自覺地弱下了氣勢,“正是,姑娘便是替我家夫人繡扇麵的繡娘了吧?”
溫瑜點了頭,說:“勞你們走一趟了。”
丫鬟連說沒有,隻是替主家辦事。她見溫瑜談吐不凡,氣質更是不俗,言辭中也不敢再有輕慢,讓隨自己來的兩名小廝捧著托盤上前,道:“這是綾絹的料子,繡樣在料子底下,線是夫人特地從蘇州帶回的,全是真絲染製,雍城可買不到,夫人說,姑娘若繡錯了,綾絹的料子有多的,但這線沒多的了,所以還望姑娘精細些落針。”
溫瑜隻微微頷首,道:“自然。”
那丫鬟便示意兩名小廝端著托盤將東西送進去,一直扒著門站邊上的侯小安忙鑽出來道:“交給我就成!姐姐和兩位小哥進來喝杯茶啊!”
那丫鬟瞧著剛處理過豬肉一片狼藉的院落,沒選擇進門,隻說主家還有事,自己便不多打擾了。
幾人轉身離去時,侯小安一手抱著兩疊放的托盤,一手很是熱切地朝著他們的背影揮了揮。
待合上了院門,侯小安才背抵著大門,捧起托盤很是稀罕地瞅了又瞅,再看向溫瑜時,兩隻眼都閃著金元寶的光輝:
“我滴個財神姐姐誒!你是怎麼跟徐家這等高門大府搭上了關係的?要知道再早個二十年,這整個雍城的商鋪那都姓徐啊!隻是如今才稍稍沒落了些,叫我們東家和拿下了雍城漕運生意的何家分走了不少羹。但再怎麼說,那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瞧見沒,下人出府辦個事,徐家可都是派馬車的!那車停在巷口,引得整條巷的人都在探頭探腦地看呢!”
溫瑜說:“隻是今早在瓦市賣繡帕,湊巧接的一單生意。”
心下卻不免尋思,若依侯小安所說,徐家在雍城已這般勢大,那能叫徐家那位夫人費這般心思備禮的,隻怕更有來頭。
侯小安捧著兩張托盤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邊,追問:“姐姐,你這一單能賺多少啊?他們大戶人家,出手一向闊綽,少說也應有個七八百錢吧?”
蕭蕙娘知道這孩子一貫是看見錢就走不動道,好笑道:“她們給你阿魚姐姐的定金都給了足足一兩呢!”
侯小安捧著托盤差點跌一跤,瞪圓了眼看向蕭蕙娘:“多……多少?”
溫瑜平靜道:“定金一兩,繡單麵繡酬金五兩,若繡雙麵繡,酬金五十兩。”
聽到最後一個數字,侯小安覺得自己聽到的銀子已經不是銀子了。
溫瑜還想邁步朝房內走去,卻覺眼前人影一晃,便見侯小安捧著托盤擋道跪下了,他眼下淌著兩行淚,無比真摯又懇切地道:“姐姐,你教我刺繡吧!”
溫瑜頗有些無措,說:“你先起來。”
蕭厲不知何時從廚房出來的,見侯小安這樣,隻覺丟人,他抬手蓋住臉:“以後在外邊彆說我是你哥。”
侯小安麻溜起來了,他仰天長歎,痛心疾首道:“五十兩,那可是五十兩啊!”
蕭蕙娘知道這孩子一向搞怪,她擇了菜在水缸旁洗著,好笑道:“你當這五十兩好掙呢?你阿魚姐姐那是蘇繡,沒個十年的功夫打底,可繡不出她那火候來。且主家要得急,隻給了一月的時間,頂多也隻能繡個單麵了,繡雙麵,那可廢時廢眼得很,不知有多少繡娘為此熬瞎了眼睛。”
侯小安任那零星飄下的細小雪沫落在自己臉上,神情認真到不像是說玩笑話:“誰要是能給我五十兩,便是讓我瞎了又如何……”
蕭厲忽地冷冷說了句:“鑽錢眼裡去了?”
侯小安這才璨然一笑,扭頭看他,露著兩顆小虎牙說:“二哥彆這麼凶嘛,玩笑話而已!”
他轉過身,無比狗腿地對溫瑜道:“阿魚姐姐,以後有什麼用得上小安的地方,儘管吩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