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落山,隻剩染紅了半邊天的火燒雲還堆在山與天穹相接處。

蕭厲就著河水洗淨了自己的刀,血跡淌進水流裡,很快沒了蹤影。岸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身穿赭色兵服的官兵,身下暈著大片血色,顯然已一命呼嗚。

他甩乾刀上的水漬,收回鞘中,沒再多看那些官兵一眼,徑直去了拴著馬的樹下。

自他那日救下那些被錦城兵卒追趕虐殺的百姓後,錦城那邊似乎對他下發了通緝令,一連數日,都有錦城官兵前來追繳圍殺他。

蕭厲解開拴在樹上的繩索,撫了撫馬頸上的鬃毛,正欲翻身上馬,忽聞遠處再次傳來了喊殺聲。

馬兒受驚,躁動地跺了跺馬蹄,蕭厲抬眼望去,便見一群騎兵,正在追趕一也身著兵服的漢子。

那漢子身形壯碩,身量已近九尺,背上似還背著個人,一路疾跑,騎兵們時不時放出一箭,但似乎是有意留那二人性命,並未朝要害處射。也得益於此,那漢子背著人,成功朝蕭厲這邊逃了過來。

蕭厲認出馬背上那些騎兵穿的也是錦城兵服,眸光微沉,手已按在了馬鞍一側的弓箭上。

那背著人疾跑的漢子也遠遠瞧見了他,正大聲朝他呼救。

蕭厲聽聲音有些耳熟,眯眸細瞧一二後,當即挽弓搭起箭。

幾隻白羽箭瞬間將跑在最前邊的幾名騎兵射落馬背,後麵緊追而至的騎兵不及控馬,用力拽緊了韁繩,戰馬揚起前蹄嘶鳴後,仍是受驚亂踏一通。

那些縱然有沒因中箭喪命的,也成功死於亂蹄之下,一時間騎兵緊追的勢頭被打斷,在原地亂做一團。

有了這片刻喘息之機,那漢子背著人總算是同追兵拉開了一小段距離,他喘得同拉風箱似的,隻顧撒腿往前奔,完全顧不上回頭看身後是個什麼光景,明明身形壯碩如小山,卻如一稚童般,哭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用力把老叟往自己背上顛了顛,開口也是一派孩子氣:“阿爺彆怕,阿牛帶你逃出去……”

那幾枚箭矢並未讓那隊騎兵心生退意,他們很快又重整隊形追了上來。

漢子聽著愈漸逼近的馬蹄聲,已拚了命地背著老叟狂奔,兩條腿卻還是跑不過四條腿,沾著塵泥的汗水沿著他眼皮滑進眼睛裡,火辣辣地刺疼,他咧嘴哭嗬著,竭力睜眼瞧著前方的路。

便見先前那放箭的人逆光站在餘暉萬頃處,天邊的火燒雲給遠處的山巒近處的河流都籠著一層薄紅,那道人影再次挽起了長弓,從弦上嘯空飛來的箭矢,似乎帶著萬鈞之力,直接射得追得最緊的幾名騎兵仰翻墜馬。

漢子終於背著老叟撲倒在了蕭厲跟前,他臉上滿是灰塵和血跡,語無倫次地想向蕭厲道謝,卻在看清蕭厲樣貌時,不知是劫後餘生還是重逢故人狂喜,直接哭出了聲來:“大哥哥……救阿爺,救救阿爺……”

蕭厲早在阿牛遠遠朝他呼救時,就認出了被追殺的是昔時救過他和溫瑜的陶大夫爺孫二人,此刻見陶大夫跟著阿牛摔在地上仍雙目緊

閉,不知生死,背上的粗布褐衣破開,布著斑斑血痕,顯然是被鞭打所致。

他神色驟冷,收起了弓箭,拔出剛洗淨血跡的長刀,盯著騎兵中的頭目對阿牛道:“帶你阿爺躲後邊去。()”

阿牛雖是七八歲孩童的心性,卻也明白追兵眾多,蕭厲一人恐難以招架,他想著把陶大夫搬到稍微安全些的地方後就去幫蕭厲,重新背起陶大夫往後邊去時,卻瞧見了那一地兵丁的屍首,阿牛一時愣住。

帶著騎兵們追來的兵頭,本以為遇上的隻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此刻在馬背上遠遠瞧見了蕭厲身後那些兵丁的屍首,不由也變了臉色。

他額角的青筋很快暴起,曲鞭指向蕭厲:“膽敢如此殘害我錦城將士,誅拿這狂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支騎兵儼然是正規軍,同先前那些四處征抓百姓的官兵和鋪網般漫無目的找尋蕭厲的官兵不同,個個馬術了得,在進攻時也保持著陣型。

十幾人合圍住蕭厲時,還分出了兩人去擒阿牛和陶大夫。

阿牛仗著一身蠻力,在兩名騎兵馭馬衝來時,就地一滾,從被蕭厲殺死的兵丁屍首處撿了把刀,揮刃對著迎麵奔來的戰馬就勢一砍,戰馬當即嘶鳴一聲引頸砸地,連帶著馬上的兵丁也頭朝地被摔落下來。

緊隨而至的另一名騎兵趕緊勒緊韁繩調轉了馬頭,才沒被倒地的戰馬絆倒,阿牛衝上去,直接一手扯著馬韁用力往側邊拽,生生拽得馬匹四蹄失橫側翻,那兵丁一條腿被壓在了馬下,掙又掙不脫,隻能慘叫。

阿牛揮拳往那兵丁頭上砸,一邊砸一邊哭:“讓你們打我阿爺,讓你們殺我阿奶……”

被斷腿的戰馬跌地甩出去老遠的騎兵暈頭轉向爬起來,見同伴已被阿牛揮拳砸得七竅流血,從地上撿起一柄刀就要朝阿牛後頸砍去,卻被一隻長矛貫穿了後心,最終兩眼瞪視著前方口吐鮮血倒地。

蕭厲已解決了那十多名騎兵,將掉落在地的一杆長矛踢向欲砍殺阿牛的那騎兵後,提刀指向了受傷滾落在地的兵頭:“他們並非伊州人,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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