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個不平常的夜晚。
事情發生在宮內,怎麼可能瞞得過皇帝的耳目?在徐海一層又一層的調查之下,證實了今夜的確是個意外。
落水孩子的爹娘是七品官員,剛好能挨到進宮宴飲的邊,家境自然算不上多富裕,請不起這麼多丫鬟仆人,仆人稍貪看宮中景色,一時迷了路徑,而那個孩子也有點小問題——七歲了,智商大概三四歲,沒人看管不知道怎麼地走到僻靜處,就摔了下去。
的的確確是個意外。
徐海相信,以自己在宮內的掌控力,查到的事情至少八九不離十,皇帝也就信了他的說辭,賜了補品安撫那一家人,相信過上幾日,事情就平息了。
是夜,沈知瀾念叨著該怎麼寫急救法,夢裡都是各種動作亂飛。
而柳家,柳爹拒絕了談言誌的馬車,說今天念念受了驚嚇,想要姐姐陪著,讓柳慧暫且回娘家一晚。
談言誌再舍不得,也隻能答應。
柳母照顧落水的柳念,擔心她夜裡發熱,而柳慧被爹叫到了書房。
書房中隻有父女二人,沉默的氛圍讓柳慧心中忐忑,麵上卻裝做鎮定,細心安慰著父親。
不料柳爹卻單刀直入,一句話就撕開她偽作的鎮定:“慧娘,你恨念念?”
“爹怎麼會這麼說?念念怎麼樣也是我的親妹妹,我恨她做什麼?”柳慧強笑語盈盈,語出真誠。
“是啊,你們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姐妹,恨她做什麼?”柳爹喃喃自語:“當初談公子求親,念念失魂落魄,你娘問清楚念念也喜歡談公子,便來問你是否願意讓妹妹一起嫁過去,你也點了頭,為什麼你們兩姐妹要在談家後宅,鬨的不可開交?”
“嫁了人的女子,難免會受些委屈,這也是很常見的事。”柳慧淡淡的說。
“可是再委屈,也不至於要你,至她於死地!”柳爹重重的說,“我今日在宮裡,親眼看見你伸出雙手,想要把她推進水裡!如果不是意外發生,慧娘你真的會下手麼?”
他的話讓柳慧低頭沉默,眼看到撕破臉皮的時候,柳慧露出無所謂的笑容,“是,但那有怎麼樣?如果不是她硬要插進我的姻緣裡,我本來可以過的很幸福!”
“爹你知道麼?當初談公子來求娶,我有多高興?這樣一個十全十美的如意郎君驟然天降到我麵前,誰能不動容?我開心,我非常開心!可是你們讓我高興了不過三天,就來問我是否接受讓妹妹也嫁過去!”
“如果你拒絕,我們就不會打這樣的主意!”柳爹沉聲道。
“可是我敢拒絕麼?你們畢竟是我的爹娘,我能忤逆麼?”柳慧重重的說:“我不敢!所以我就隻能點頭答應,瞧著你們歡歡喜喜的準備嫁妝。”
柳爹一時語塞,他們會去問,的確也是想要大女兒妥協,這樣的話一旦問出口,就代表了偏向。
“從小你們就更偏愛妹妹,我認了,好不容易等來屬於我的偏愛,連這點她也要奪走
麼?我沒錯!我如果不反抗,還會被奪走更多的東西!”柳慧梗著脖子,始終不低頭。
“可是姐姐,這個如意郎君真是你的麼?”一個低沉柔婉的聲音突然插入兩父女的對話,柳念蒼白著臉咳嗽著,出現在書房。
柳母跟在後麵,擔心不已,卻被她製止。
麵對擔心的父母,柳念隻是擺手:“我沒事,說幾句話的力氣還是有的。”
她定定看著柳慧,“姐姐,你說呢?”
柳慧倒退兩步,不敢直視柳念的眼睛。
柳念心平氣和:“合離之後我也認真想過,打從一開始,談公子對我就抱著偏見,我彈琴是賣弄文采,我讀書是裝模作樣,我孝敬公婆是假模假式,一切都是我的錯。可是我記得從前寥寥幾麵,談公子並不是這樣的人,想必是有人在中間說了什麼吧?”
“再說這樁婚事,難道是姐姐美名遠揚,談公子一聽就非卿不去麼?”
“是又怎麼樣?”柳慧硬著頭皮說。
“不,恐怕是談公子尋找他的救命恩人,陰差陽錯找到了姐姐頭上,這才上門提親,對吧?”
柳念現在已經能夠平淡說出談言誌的名字,還稱呼為談公子。
“救命恩人?這又是怎麼回事?”柳爹追問。
“隻是一樁小事,爹,從前我在郊外寒潭救過談公子,估計是落下了什麼痕跡,才讓談公子找上門來。”柳念淡淡的說。
柳爹失聲:“莫不是兩年前那一遭?回來你就生了風寒,病的凶險,足足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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