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香寸步不離守著,隔一個時辰就要來問一次,沈知瀾也不厭其煩的回答。

他覺得沒什麼反應,該吃吃該喝喝,中午還多喝了小半碗湯。

候診的大夫都很緊張,偏他跟沒事人一樣,還勸著沈齊回去休息:“爹,我現在沒事,有大夫守著,您不如回家休息去。”

沈齊板著臉,“我才不走,大夫再好,能有爹貼心嘛?我還就在這兒守著了。”

沈知瀾拗不過他,隻好讓他去旁邊的院子休息。

他現在待的房間經過改造,窗戶推開後會有一片案幾,裡外能夠隔開,倘若他當真感染了,能夠保證站在屋外的安全性,大夫還可以用案幾來診脈。

除了有點鐵窗淚既視感,沒毛病。

沈知瀾在屋裡呆著無趣,於是拿出先前秦先生布置的功課,一筆一畫寫著,寫完後又練了兩篇大字,直到王凝香過來給他送晚飯,提醒他臉上有些發紅。

沈知瀾試探著摸額頭,確實有點發熱,他不太確定說:“開始發熱了?”

“應該是,你這算慢的,我當時沒多久就開始發熱了。”王凝香伸手探額頭的溫度,“今天晚上換一種藥吃,要等熱毒發出來才好。”

“嗯嗯。”沈知瀾反正一切都聽她的,她親身犯險過,更知道該怎麼對症下藥。

沈知瀾挽起袖子看白天的傷口,破皮的位置開始泛紅腫起,還有隱約的丘疹,可見病毒已經開始發揮威力了。

王凝香仔仔細細檢查過後,沈知瀾忙提醒她,“要寫個病患觀察日記才好,每個人症狀不同,越多的案例越能給後來者提供摸索的路徑。”

“早準備齊全了。”王凝香拿出懷裡裝訂好的冊子,借著窗戶邊的案幾,開始記錄病例信息。

“就是這樣寫,病例年齡,平時的健康狀況,種痘方式,每個時辰的症狀統統寫上,越詳細越好。”

王凝香從善如流,把所有信息統統寫上,並且打算推廣此法,讓後來的大夫能參考。

寫著寫著,用過晚餐的沈齊折返回來,聽到孩子有些發熱,緊張靠近。

“爹彆過來!你沒出過花,小心傳給你。”雖然危險很小,但家裡可不能有兩個人同時染病,一這樣,沈知瀾就會想起去年時疫時的狀況,簡直是困難模式。

“我,我不過去,但是你得說清楚你現在的情況啊。”沈齊把脖子伸的老長,恨不能鑽進屋裡親眼看著。

王凝香把她檢查的情況一一說來,沈齊反複念叨著,又無數次追問,“沒有危險吧?”

“危險性很小,就跟普通的風寒差不多,會身上酸軟,肌肉疼,發熱,除此之外沒什麼的。”王凝香把自己發病的情況說了,以此來安沈齊的心。

有活生生的病例擺著,沈齊心下稍安,王凝香又勸他先回去休息:“明日發熱才麻煩,表兄先回去休息,明天還有的熬。”

沈齊一步二回頭,走的是依依不舍。

王凝香把人送走,

這才說起值夜的安排,上半夜是她守著,下半夜是另外一位也出過花的大夫值夜,沈知瀾負責睡覺保持體力,一旦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及時叫人。()

有金牌大夫值夜,這覺睡的安心極了,連個夢都沒做,一覺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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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來,沈知瀾覺得腦袋稍顯暈沉,有種坐過長途汽車的憋悶感,腦袋轉速也比不上往常,跟缺油的螺絲一樣運轉緩慢,好在慢是慢了點,並沒影響到他的表達,初步估計,應該燒到38°左右。

沈知瀾不合時宜的想起那個經典笑話,免疫係統殺瘋了,拚命把人體溫度提高到40°,因為今天人和病毒必須死一個!

“單隻是發熱也算幸運,沒有咽喉疼痛和肌肉酸疼以及咳嗽,問題就不大。”另外一位值夜的大夫檢查後說,“症狀確實很輕,連我往常救治過病人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這麼說我平時的身體還算不錯,問題不大。”沈知瀾還有心情跟這位大夫套話,問起他平時治過的病人,這位姓趙的大夫也健談,說起他平時遇到的有趣病人。

聽著聽著,沈知瀾又開始犯困,趙大夫索性把人扶著送到榻邊,“想睡就睡,睡著恢複的更快。”

沈知瀾眼皮都快睜不開,還記著不能錯過喝藥的時辰,“那中午要記得,叫我。”得到肯定答複後腦袋一歪,當即睡著。

趙大夫退出房間,出了小院後脫掉外麵的罩衣,又淨手二遍,這才走到所有大夫聚集的議事廳。

這裡除了春和醫館們的大夫,還有太醫院一些擅長小兒科的聖手大夫,都在這兒守著,翹首以盼。

他們得到的命令是,隻允許寥寥數人出入小院,除非病情轉嚴重。

趙大夫一進議事廳就被團團圍住,巴巴等著他的回複,趙大夫沉吟片刻後說:“我隻能這麼形容,這是一個奇跡,一個前所未有的奇跡,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同樣不敢相信。”

“真有這麼厲害?那天花就不再是絕症了!”一個大夫率先歡呼。

“確實有,如果不是我看見接種部位長了紅丘疹,我也很難相信,總之,現在先靜觀其變,等到徹底痊愈再說。”趙大夫出於穩妥起見這麼說,但所有大夫心中思緒如何翻滾,就難以控製了。

那可是天花啊,致死率最高能到四成,民間甚至有一句俗話叫做,養兒養一半,出花才算全,可以看出天花的危害性,倘若

種痘當真可行,他們肯定拚了老命也要將此法研究完善,讓子孫後代再也不受天花所害。

已經有人坐不住,去找上官申請給病例診脈,他們要親自見證。

上官也同樣好奇,再向上頭請示得到允許後,下午終於多得了兩個名額,可以去探視病人。

發燒一上午的沈知瀾跟脫水蔬菜一樣沒精打采,捧著水杯偶爾啜飲兩口。

大夫們依次檢查了傷口和脈象,在他們眼中,這可是最輕最輕的症狀了,跟尋常人無異。

偶爾胳膊發癢,沈知瀾忍不住去撓,趙大夫忙阻止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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