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餘曜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
小七除了偶爾的不正常炸毛,日常還是一隻貪吃的哈基米,車子才上高速,三根貓條就被它吃得乾乾淨淨。
吃飽的小毛團仰躺在少年膝蓋上睡大覺。
餘曜好笑地揉了揉它鼓鼓的肚皮,再抬起眼,就從後視鏡裡看見趙威明握拳皺眉,滿臉憂心忡忡的表情。
餘曜其實也知道自己現在來蝴蝶崖是很不明智的決定。
他沒有野攀經驗,即使跟著唐清名這種業內大拿,也有很大的受傷風險。
萬一受了傷,全錦賽的金牌就懸了。
拿不到壓製心臟病的藥的話,他心心念念規劃的一切未來都會化為泡影。
餘曜對此心知肚明,卻也同樣不以為意。
如果換做是從前,他肯定不會做一丁半點可能影響到任務成功率的決定。
但現在麼,既然自己的人生都可以隨心支配了,來野攀怎麼了?
難道在室內攀岩館就不會受傷了嗎?
黴運到了,下個樓梯都有可能會摔成骨折。
更何況,他今天真的隻是來探探路而已。
想要徒手攀岩,事先熟悉線路是基操。
餘曜看得很開,所以比起後排擔憂忐忑的自家教練,少年的心湖始終很平靜。
他甚至有心情來欣賞窗外的美景。
也確實是很美的景色。
蝴蝶崖坐落於琴江之上。
琴江風光旖旎,素來有八百裡琴江,八百裡畫廊的美譽。
餘曜放眼望去,蒼綠的江岸兩側,數以千計的黛色山巒起伏連綿,在縹緲雲霧間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如同畫家筆下精心繪就的淡墨畫卷。
能在這樣的自然山水裡完成自己的第一次戶外攀岩,少年心裡升騰起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暢快.感。
他一直望著窗外,在疑似蝴蝶崖的輪廓猝然出現在視野時的第一瞬間,就定住了視線。
蝴蝶崖的確山如其名。
五百英尺高的孤高絕壁拔地而起,如巨大的蝴蝶般,張開著一雙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翩飛於天地碧水間。
婉約,秀麗,又壯闊巍峨。
7878哈喇子都流出來了,【好漂亮!】
少年也看得出神。
但刺耳的刹車聲很快就響起。
唐清名摘掉墨鏡去推車門,“前麵過不去,該換船了。”
餘曜會意,拎包抱貓地下了車。
斜挎著攝像機的謝海青作勢要來幫忙,少年側身避開,“謝謝海青哥,我拿得動。”
紅毛青年笑嘻嘻的,“你都喊我哥了,哥幫你點忙算什麼,留著點力氣一會探路吧!”
他強行把餘曜身上的大包接過去,攆孩子一樣,“走走走,上船去!”
餘曜彎眼笑了下,也沒再推辭。
他們上了一艘快艇,謝海青負責開船。
一上浩渺江麵,那種船行江上,人遊畫中的既視感越發強烈。
澄澈透明的江水像是一塊綠色的玻璃,潺潺水聲輕靈動聽,舉目四望儘是青山綠水不說,連呼吸的空氣裡都帶著甜絲絲的潮潤水汽。
餘曜從前從事過的大多是室內項目。
哪怕是滑雪,也多是在人工雪場裡進行,這樣未經雕琢的自然風景撲麵而來的場景,很少見,也很令人著迷。
餘曜再一次確定了自己是真的很喜歡這樣的環境。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裡細細碎碎地流動著斑駁耀眼的光。
唐清名看在眼裡,語氣難得溫和不少,“一會上線的時候,我領攀,你跟攀。”
領攀和跟攀都是戶外攀岩的專業術語。
一些野外的岩壁未經開發,沒有可以勾掛保護繩的鎖扣掛片,也就是保護站,需要攀岩者一邊攀登,一邊沿途建立。
領攀員,顧名思義,就是第一個上崖的人。
領攀員要在探路的同時,在山壁上建立好下一個可以懸掛繩索的保護站,然後示意跟攀員跟上。
跟攀員則是需要在領攀員探路時,停留在上一個保護站,拉緊繩索,負擔起領攀員的安危。
很明顯,領攀員的風險更大。
唐清名的意思是他要打這個頭陣。
餘曜應了聲好,並沒有要強出頭的意思。
自己是第一次野攀,還有很多要從唐清名這種資深人士身上汲取的經驗。
快艇很快就來到了蝴蝶崖南側的翅膀。
崖壁下就是江水,沒有可供停靠的地方。
但謝海青熟門熟路就把船繩甩到了崖底的一棵斜斜長出的歪脖樹上。
他穩住船後架起攝像機,衝唐清名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唐清名點了下頭,把外套脫掉開始熱身。
餘曜還在看著蝴蝶崖的翅膀上數道傾斜而下的細細裂縫,覺得走向很像蝴蝶翅膀上天然的脈絡紋路。
“線路是沿著這些裂縫?”
少年憑借已有知識猜測。
唐清名眯著眼:“這裡不是公開開發的岩場,我就沒有設置釘死的固定掛片。”所以線路隻能依靠天然的裂縫走。
餘曜忽閃著眼簾,很讚同,“這樣就很好。”
這樣渾然天成的山川河流,都是大自然的造物,非必要的話,的確不應該留下太多人工的痕跡。
少年又看了蝴蝶崖幾眼,也脫掉自己的衝鋒衣,開始活動筋骨。
“這就要上崖了?”趙威明一看這架勢就睜大了眼,“咱們這不是第一次來嗎?不得再觀察觀察?”
餘曜其實能猜到幾分唐清名的意思,“往後幾天都有雨,今天既然來了,就先探探路。”
趙威明一臉擔憂。
他看著這兩人一起熱身,一起坐下換鞋穿安全帶,莫名其妙就有了一種自己才是局外人的感覺。
而被視為局內的兩人很快就收
拾好了各自的裝備。
再站起身時(),少年青年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兩道同樣堅定的目光就在半空中彼此相撞。
天上有不知名飛鳥振翅飛過,峽穀裡的風也在此時變得喧囂躁動。
餘曜扣上銀色頭盔,微微揚眉,“走?”
被反客為主的唐清名就朗笑一聲。
“走!”
他拋來自己身上的攀岩繩,餘曜穩穩接住,哢噠幾聲就把繩子穿進安全帶上的保護器裡,還打了一個極漂亮的桶結。
兩人間默契十足,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合作。
謝海青看得目瞪口呆,心裡欣慰的同時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見餘曜落了東西,就殷勤地把保溫杯遞了過去。
一切都準備就緒。
唐清名第一個上了崖。
他熟門熟路地把帶有膨脹螺塞的掛片鎖卡進裂縫。
餘曜也沒閒著,一邊抽拉保護繩,一邊全神貫注地將對方的每一步都印刻進腦海裡。
等到唐清名示意可以跟上,就開始活動手腕。
趙威明扶著肩上的小七,殷殷囑咐,“覺得不對可不許逞強!”
謝海青也走過來,大力地拍了下少年的肩,“有問題喊唐哥一聲,讓他把你放下來。”
不是,自己還沒有開始,怎麼被他們說得跟馬上要摔下來了一樣。
餘曜有些哭笑不得。
但知道大家都是為自己好,他就點了點頭答應,“我會保護好自己。”
少年嘗試性地把自己的保護繩掛進了第一個掛片的快掛鎖裡。
“哢噠”一聲脆響,悅耳無比。
餘曜深深淺淺呼吸兩下。
再抬起頭時,就伸手抓住了唐清名抓過的手點。
他有條不紊地沿著腦海裡的足跡向上攀爬,毫不猶豫地開啟了自己的第一次戶外野攀征程。
趙威明的心立刻就提了起來。
小七也跳到了離崖壁最近的船尾,仰著圓腦袋一動不動地盯著少年的背影。
崖壁下的人都不敢吱聲,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