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衝浪隊唯二的隊員都不會遊泳,戚本樹傷心欲絕。
紅磚小樓的走廊裡,餘曜卻是已經和許久未見的師兄擁抱在了一起。
是秋聆歌先動的手。
但餘曜也沒有很抗拒。
這麼久沒見,連冬奧會表彰大會都沒有見到人,他心裡其實多少也有點記掛這個幫過自己不少的師兄。
尤其是前陣子趙正飛無意間透露,秋聆歌近來訓練都提不起勁,看著心灰意冷,很可能有要退役的意思。
餘曜原本還打算等這邊安頓好,什麼時候抽時間回去看看,順道問問對方的境況。
誰能想到想要見的人居然自己先出現在他新宿舍的門口。
少年難得主動地問道,“秋哥,你最近還——”
然後就被秋聆歌激動打斷。
“小餘!你長高了!”
他的語氣高昂,酒窩深深,歡快的模樣就好像農民伯伯看見自家的高粱終於抽了穗子。
餘曜:???
這種老懷欣慰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就跟自己長高有他的一份辛勤澆水功勞一樣。
餘曜正這樣想,然後就看見秋聆歌鬆開手,乾脆利落地把行李箱打倒,咻的一聲,拉開拉鏈。
滿箱子花紅柳綠的短袖短褲裡,秋聆歌扒拉半天,愣是哼哼哧哧地扒出來七八盒彩色包裝的長方形藥盒。
雙手抱起來,一股腦地塞進師弟懷裡,又拍了拍師弟的肩。
“都是我從前吃過的,效果很好,聽趙教他們說你長高了,我來之前專門去買的,吃了保管你的腿再不抽筋!”
餘曜低頭一看,都是補鈣和維生素D的營養劑。
再一看廠家,也都是東三省本地的老牌藥企,不是市麵上最常見的某湯某英文名什麼的,之前在網上搜索的時候也都沒見過。
大概率是線下專供,師兄專門帶的。
餘曜輕輕眨了下眼,剛想說上幾句,“秋哥,謝謝你。”
秋聆歌就更加用力地把眼睛瘋狂眨巴回來。
“謝什麼謝,我這個當哥的該做的!”
熟悉的雞同鴨講對話模式一下就把兩人間小半年沒見的生疏感一掃而空。
見秋聆歌笑容滿麵,狀態依舊,餘曜就知道,自己剛剛刷牙時絞儘腦汁臨時想出的那些安慰話也就都沒有了用處。
不過想想也正常。
如果不是心態足夠陽光,秋哥先前受傷丟了奧運名額後,就不會堅持到機場接自己,還想方設法在備賽期給自己幫忙加油。
大大方方,心態積極向上的人,走到哪都是受歡迎的。
餘曜就很歡迎秋聆歌的到來。
他剛想說衝浪這邊也挺好的,至少食堂還可以蹭跳水隊高規格的,突然就想起來戚教練還在一邊呢。
秋聆歌順著自家師弟的視線望過去,哦豁一聲,一拍腦袋,“戚教練,對不住哈,我這不是見到小餘
太激動,把您給忘了嘛!”()
戚本樹還沒有從兩個新徒弟都不會遊泳,自己要轉行當遊泳教練的衝擊裡緩過神,聞言就抹了一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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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知道你們師兄弟感情不錯,這樣多好,以後咱們一家三口相處也愉快!”
一家三口是什麼鬼。
餘曜眼角不受控製地抽了抽。
結果秋聆歌接受得倒快,當場就一手攬著少年的肩,一手勾著新教練的脖子,“那可不,我們就是一家人!是!吉祥三寶!”
“不,”餘曜努力地擠自己的抗議。
可下一秒,牙還沒有刷完的趙威明穿著個白背心就從屋裡衝了出來,含含糊糊的,“偶呢偶呢!還有偶呢!”
秋聆歌隨機應變,“那是吉祥四寶!”
他還開心地唱了起來,歌詞都改好了。
“我們四個就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戚本樹也附和地一起唱。
趙威明則是眉開眼笑,齜著滿是白色泡沫的大白牙,樂顛顛地回去繼續刷牙了。
餘曜:……
他可以不加入,讓他們三個自己組成原版的吉祥三寶嗎?
好像已經可以預見到未來雞飛狗跳的日子了。
少年忍不住扶了下額,但垂下的琥珀色眸子裡盛滿了多到幾乎要洋溢出來的燦爛笑意。
幾個人又說說笑笑了幾句。
輪到選宿舍的時候,秋聆歌橫豎就一句話,要跟自家師弟一起住。
餘曜隻好請戚教練打開了自己隔壁另一邊的大門。
秋聆歌也不挑,把行李箱往屋裡一拉,就呼啦啦洗了把臉,打算跟大家一起去水上項目中心蹭飯。
食堂的早飯還是一如既往的豐盛。
餘曜一個人就乾掉了一大碗海鮮粥。
等他們從食堂二樓吃完下來的時候,剛好趕上一樓的跳水隊運動員剛剛吃完一輪。
在經過幾個嬉皮笑臉的少年隊小孩時,戚本樹突然挺了挺胸脯,插到師徒兩人之間,左邊拍拍秋聆歌,右邊拉了一把餘曜,誇張的關愛動作讓人幾乎都要不忍直視。
“怎麼了?”
秋聆歌跑到師弟旁邊,小聲詢問。
餘曜頓了頓,有點一言難儘地把昨天這幾個小孩跑過時的表情動作說了說。
秋聆歌就來了勁兒,大聲道,“戚教,咱們隊其他的隊員什麼時候來啊?”
“啊?”
戚本樹被問傻了,原本還以為秋聆歌抽瘋呢,結果對上對方擠眉弄眼的表情,就一下明白過來。
“哦哦,對對,他們大概這個周末過來吧!”
戚本樹很快跟上了腦回路,“不過咱們宿舍不夠住啊,人也太多了,我還沒有想好辦法呢!”
秋聆歌也跟著露出憂心忡忡的表情,“那怎麼辦?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人要學衝浪。”
他裝得太像,餘曜艱難地後退半步。
戚本樹這種
() 資深樂子人都好險破功,但繃了繃臉皮,愣是裝出了一副嚴肅正經的教練模樣,一張口就是信口開河。
“那當然,衝浪金牌可比跳水什麼的好拿多了!()”
才見麵的師徒兩人一唱一和,竟真的把幾個年紀在十二上下的小孩唬住了。
他們停在路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都被那句金牌好拿給拿捏住了。
即使是十來歲的小孩子,從小學就被挑出來練兵,到現在也有好幾年了,送走的同期生都不知道有多少,也都對領獎台競爭的殘酷性有了了解。
衝浪金牌真的比跳水好拿嗎?
昨天晚上還在嘲笑衝浪教練光杆司令一個的小孩子們眼裡個個都閃爍著光。
戚本樹在這樣的崇拜目光裡越發地覺得自己揚眉吐氣,還矜持地拉了拉自己的花襯衫。
餘曜默默地退到一邊,挪開視線,試圖跟這兩個活寶拉開距離。
趙威明也覺得有點現眼,猶豫一下,跟自家徒弟站到了統一戰線。
戚本樹和秋聆歌渾然不覺,還在得意洋洋。
“去去去,趕緊訓練去,一會要遲到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直到一道鏗鏘有力的男聲打斷了某對師徒的惡作劇場景。
那幾個小孩就跟見到大魔王一樣,啊啊啊地尖叫幾聲,扭頭就開始撒丫子往訓練中心狂奔。
“老戚,你能不能在我這兒彆招貓逗狗的!”
一個大腹便便的大紅T恤中年教練好氣又好笑地從食堂裡轉出來。
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
戚本樹見好就收,嘿嘿兩聲,才道,“老呂,這不是逗逗那幾個小兔崽子嘛,回回見我都笑,我讓他們這回好好笑個夠。”
他說完就把人介紹給餘曜他們,“這是小餘,聆歌,剛剛從單板那邊過來的,這是跳水隊的呂彥軍教練,快叫人。”
餘曜就跟秋聆歌一起叫了聲“呂教練”。
秋聆歌是事不關己的普通客氣。
餘曜則是在聽見這個名字時就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對方一眼。
他上一次聽說過這個名字,還是在翻看舊新聞,報道裡說這位呂教練曾經教出兩位數的世界冠軍,執教經驗相當豐富。
希望等自己以後去玩高空跳水的任務時,能有機會向這位呂教練討教些經驗。
餘曜這樣想著,出了下神,就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
“怎麼了?”
少年眼裡的疑惑很真誠。
戚本樹就連忙打圓場,“我剛剛跟老呂商量,說想讓你們倆去他隊裡學遊泳,聆歌已經答應了,小餘你怎麼想?”
餘曜動了動眼珠子,看向紅T恤的中年教練,就發現對方也在虎視眈眈地盯住自己,目光銳利如鷹,又仿佛能夠穿透骨髓的掃描射線一樣,片刻間就將自己的幾斤幾兩都掂量清楚。
怪不得那幾個小孩這麼怕他。
餘曜揚了揚眉眼,卻是露出一個從容溫和的微笑,“那就麻煩您
() 了。”
少年答應得很爽快。
神情態度也是恰到好處的尊重和客氣。
呂彥軍原本不打算給自己沒事找事的,但見第一次見麵,餘曜就能在自己的目光下還能表現得這麼得體,心思就動了動。
再看看秋聆歌也是乾淨陽光的模樣,又想到老朋友趙正飛打來的電話,就點了頭。
居然真的能行?!
戚本樹都要高興瘋了。
他本來就隻是試探問問,沒想到竟然真的能行。
自己可算不用改行當遊泳教練了!
戚本樹生怕對方後悔一樣,直接把兩個徒弟甩給了呂彥軍,拉著趙威明就往外走。
“誒誒?”趙威明還有點不放心。
戚本樹愣是把人拽走,“不是說要買跟餘曜一樣的花襯衫嗎,今天剛好有集,我領你一起去!”
趙威明還要掙紮,“那也不用這麼著急——”
“今日事今日畢!”
兩位教練的聲音漸行漸遠。
餘曜跟秋聆歌才要對視一眼,就聽見呂彥軍聲如洪鐘的一句“跟我來”。
秋聆歌第一個跟上去。
餘曜也馬上跟在了自家師兄後麵。
水上項目基地很大,他們大約走了有二十分鐘,才到了一座半個蛋殼一樣的巨大場館麵前。
還沒有進去,就能聽見裡麵不時傳來的吆喝和應答聲。
很熱鬨,餘曜沿著一汪汪大水池的邊緣走,小心不讓自己滑倒,很快就跟著教練師兄穿過一排隻穿著小泳褲,身上水光鋥亮的運動員隊伍。
“這人誰?看著眼熟?”
“我也有點眼熟,不過好像不是咱們隊裡的。”
“他是不是長得很像餘曜?!”
竊竊私語裡,有人第一個認出了餘曜的身份,很快整個訓練隊都激動起來。
“是餘曜!”
“我看網上說他來y省了,沒想到是真的!”
“他是來跟咱們學跳水的嗎?”
“安靜安靜!”
帶隊的教練立馬高聲吆喝,同時忍不住用餘光掃了少年好幾眼。
餘曜昨天來吃飯的時候是天黑,路上也就遇見幾個小孩,今天又來得晚,直到現在才被認出來。
他自己是沒有什麼感覺,認出來就認出來了唄。
但小運動員們是一個比一個激動,即使被教練喝止站好,也都控製不住地眼神一個勁往少年背影上瞟。
那可是極限運動員誒!
爬過黎明牆,滑過五連冠,今天可算見到真人了!
大家都恨不得立刻原地解散休息,然後好追上去要個合影簽名什麼的。
但今天的訓練才剛剛開始。
心不在焉地聽著教練布置任務,又眼睜睜看著餘曜跟著整個基地赫赫有名的鷹眼教練進了倉庫,消失不見,大家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苦哈哈地垂下頭,個個都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
。
倉庫裡,餘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