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曜從岩壁上掉落的當場,幾乎所有觀看比賽的人都行動了起來,趙威明甚至第一時間就叫來了隊醫。

但這並不是大家對少年的偏愛。

因為明眼人都看到了那個原本該死死固定在岩壁上卻在餘曜發力一瞬直接掉落下來的黃色岩點。

“這是一場比賽事故!”

大台五套的解說員已經出離憤怒,他儘可能地克製自己的話語,語氣裡卻還是帶出了不少對賽事組織方的嚴厲譴責。

“至少,我們很難想象這種級彆的安全事故居然發生在奧運的賽場上!”

甚至還發生在華國運動員上場的時候。

更糟糕的是,那個運動員名字叫餘曜!

如果餘曜真的出了事,這對華國,對全世界將是多麼巨大的損失,整個國際攀聯當掉褲子都賠不起!

解說員極力壓製著自己的怒火。

華國直播間的觀眾們就沒有自家解說員那麼含蓄了,焦急擔憂之餘,恨不得將賽方直接生吞活剝。

【說好的賽前檢查呢,國際裁判和主定線員呢,這些人都是吃白乾飯的嗎!】

【嗬嗬,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在我們小魚上線的時候掉】

【小魚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付得起責任嗎】

答案當然是付不起。

坐在觀眾席裡的主定線員和站在岩壁下時刻準備禁止超時運動員攀爬的國際裁判在餘曜掉落的當場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們渾渾噩噩地跟著教練們一起跑上台去,個個臉色煞白,嘴唇哆嗦,仿佛已經預料到自己的職業生涯將會終結於此。

這可是攀岩進入奧運之後的第一次重大安全事故。

事故的當事人還是世界級彆的體育巨星。

攀聯把他們開除一萬次都難辭其咎!

負主要責任的主定線員被擠出人群時,身體搖晃著,仿佛下一秒就會轟然倒下;負次要責任的國際裁判也是自覺頭暈得厲害,恍惚間好像看見整個世界都在酷熱的暑氣裡瘋狂旋轉。

他們心慌不已,同時懼怕著華國隊的現場追責。

但趙威明等人此時壓根就沒有心思追究罪魁禍首,全部心神都在焦急的關切詢問裡。

“小餘,有哪裡疼沒有?”

“腿怎麼樣?胳膊疼不疼?有沒有被擦破皮的地方?”

“有沒有撞到哪裡?蘇醫生,能不能讓小餘活動幾下試試?”

三個教練分站兩邊,七嘴八舌,就差問出三十個人的氣勢。

蘇隊醫充耳未聞,隻顧著滿頭大汗地按壓詢問,直到確認餘曜應該沒有傷到骨頭,才終於鬆一口氣,招呼後勤人員把擔架抬過來。

“擔架……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餘曜自我感覺自己頂多就是手腕有點疼,大概率是扭傷皮肉,雙腿應該沒有一點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坐什麼擔架。

宋雙成卻是臉一板,聲一提:“那也

要坐上!”

趙威明秒懂老前輩的意思,湊近餘曜壓低聲解釋:“隻有這樣,賽方才會重視這起事故。”

岩壁上的岩點都能掉,放在普通岩館都是值得整改三遍的重大事故,更何況這可是全世界最高級彆的體育賽事。

非得嚇唬他們到萬分重視起來不可!

餘曜眨眨眼,就看見唯一沒開口的唐教自打知道自己問題不大就沒多說話,此時正在用手機不斷拍攝掉落的岩點和原本固定岩點的位置細節,顯然也是不肯輕易放過。

三位教練態度明確。

餘曜想了想,也覺得這件事並不是什麼小事,本著樸素的一定要把事情鬨大思想,少年極其努力地繃著下頜,在隊醫的有意攙扶下大幅度的一步一挪,很是“艱難”才坐上了擔架。

終於散開的人群露出了這段讓人心驚肉跳的受傷畫麵。

世界各國翹首以待的直播間瞬間轟動起來。

【這絕對是今年奧運的最大事故!】

【我的天,心疼餘!他的受傷絕對是牽動全世界體育愛好者的頭等大事!】

【我看攀聯是想讓這個才進入奧運的小眾項目再次被奧委會一票否決!】

餘曜受傷坐擔架的視頻截圖也被各路體育媒體記者們火速傳播到各個網站平台的頭條,引發全網震動。

奧運會舉世矚目的地位不是虛的,再有了餘曜名氣的加持,幾乎在墜落事件發生不到半個小時,但凡在網絡衝浪及時一點的網友們都聽說了這樁意外事故的發生。

各國坐了火箭的熱趨裡,有關心餘曜本人身體狀況的,也有議論攀岩危險性和賽方組織能力的,還有不少人直接揪出了可能相關方,對此口誅筆伐的……

國際攀聯還沒有來得及公關,就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他們比誰都關心事故的起因。

所以好不容易熬到約翰尼比賽結束,攀聯官員代表立刻就開始清場,安排專業人員檢查岩壁。

動作之迅速,餘曜在回到住所不久後就收到了攀聯的致歉電話。

致電人是攀聯現任主席亞爾培特。

對方先是語氣溫柔地問候了一會兒餘曜的傷情,又態度誠懇地說了一籮筐的道歉話,最後才不好意思地解釋起岩點之所以掉落的原因。

“……因為天氣炎熱的緣故,熱脹冷縮和材質變形導致了固定螺絲的鬆脫……這也是我們無法預料的事情……”

這通開了免提的電話成功地引爆了三位教練的不滿。

年紀最大脾氣最暴的宋雙成幾乎當場就要發難:怎麼個意思,合著你們就沒有一點責任,就該我們倒黴唄?

還是餘曜眼疾手快,趕在教練開口之前將通話切換成了耳機,才避免了一場事故的再度擴大。

但這並不代表餘曜就能完全接受賽方的解釋。

“亞爾培特先生,”少年的語氣很平和,通用語也足夠字正腔圓,但話裡的意思卻是一絲一毫都沒有退讓,“您應該知

道,我需要的不止是一個道歉和解釋。”

餘曜對自己的咖位心知肚明。

換做是其他人受傷,哪怕是約翰尼這個已經嶄露頭角的黑馬,都未必會得到賽方如此高度的重視和堪稱迅疾的反應速度。

但這份特殊卻不是餘曜喜聞樂見的。

他更關心的是這件事的後續。

餘曜其實能理解特殊高溫條件下岩壁出現了某種意外狀況。

但他既不希望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想讓岩壁意外這個話題成為大眾對攀岩的唯一印象。

攀岩才進入奧運多久,普羅大眾對這個項目都還不夠了解,在全世界矚目的體育盛會上就鬨出這種威脅人身安全的重大事故,處理過程中稍有不慎,就會斷絕掉華國乃至全世界那些如雨後春筍般正在冒出的岩館的全部前途,讓人們談攀岩而色變。

餘曜並不想看到自己真心喜愛的項目淪落到無人問津的結局。

但攀聯也必須拿出一個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才行。

也隻有這樣,自己的傷才不算是完全白挨。

餘曜垂著長睫,臉上是不符合年齡的鎮靜,嗓音裡也聽不出什麼生氣之類的情緒。

他隻是靜靜地凝視著左手腕上纏著的一圈又一圈的固定繃帶,琥珀色眼眸清澈的,倒逼著電話那頭的攀聯主席給出切實有效的行動方案。

電話雙方靜默一瞬,如同某種無聲對峙。

如果換做是其他運動員這樣做,亞爾培特說不定真的會惱。

哪有運動員反過來威脅賽事組織的!

但餘曜在國際上的地位非同一般,這次又確實是攀聯理虧,他隻得好生安撫,再三表示自己一定會立刻回應輿論,保證妥當處理相關人員。

“那麼我很期待後續,也祝您順利,亞爾培特先生。”

餘曜眸光流轉間不軟不硬道,長而濃密的睫毛扇了扇,卻沒有在白皙的臉上留下太多的陰影。

隻是少年再抬起眼時,驀得發現,自己的三位教練正神情複雜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麼?”

餘曜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原本冷靜到極點的神情瞬間冰消雪融。

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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