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打生樁?

打生樁,是在古代建橋或是進行重大建築工程時,為了保證工程順利,而舉行的一種獻祭儀式——將童男童女活埋在橋墩或者地基中,作為祭品或者守護神。

以此,希望工程能順利完成。

辛瑤站在河邊風中,看著不遠處,分彆被澆築在橋頭橋尾兩道橋墩子裡的,兩個扭曲的小小身影,隻覺得好冷,從骨子裡犯冷。

在這徹骨的寒冷之中她明白了一切。

——劉家村,偏僻封建落後愚昧的劉家村,在修這道橋的時候,用童男童女打了生樁!

如今報應來了,童男童女的怨氣從橋中衝天起,凶到比這河流還要洶湧瘋狂,像是滔天的洪水席卷而來淹沒了整個村子,讓劉家村陷入一片黑暗,村中人從此孽纏身。

其實真相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有跡可循。

為什麼她還沒進村剛上橋就覺得掉san?

因為當時她路過的這橋就是一切源頭,她們那時候不隻是在過橋,更是在淌彆人屍骨。

為什麼在橋上時候她感知到了不屬於自己的情緒?

因為她那時候離橋裡的童男童女太近,那激烈的恐懼害怕,是童男童女散發出來。

活人祭。

辛瑤走過那麼多世界,活人祭還是頭一次遇見。

這和她第二個任務世界所經曆過的鬼新娘事件大不同,那時是鬼害人,而這,是人吃人。

這種從人性中透出來的猙獰惡意,真的是令人心中泛寒,甚至這寒意很快蔓延到生理上,叫人幾欲作嘔。

辛瑤終於知道為什麼之前在橋上的時候,她會莫名其妙的那麼惡心了。

那是她的第六感在提前告知她,這個劉家村,以及村中人的所做所為,惡毒愚昧到令人惡心。

活埋。

他們把兩個小孩子給活埋了。

辛瑤望著那橋墩子的視線,止不住顫抖。

她用這顫抖的視線看的很用力,隻是到如今,哪怕她有天眼,哪怕她看的再用力,也看不清橋墩子裡的人型了。

兩個小孩,一個在橋頭,一個在橋尾,被水泥澆築深深嵌在冰冷堅硬的混凝土中,隻能看見模糊的骨架人影。

但是她能清楚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痛苦,他們一動不能動的扭曲著尖叫著猙獰著怨毒著。

忽然。

辛瑤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是玉彌音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玉彌音從背後輕輕抱住了辛瑤,以自己的懷抱自己的溫度,給予辛瑤溫暖支撐和溫柔陪伴。

“彆看了。”

“覺得難受就彆看了。”

“過去之事已成定局,但我們還可以挽救現在,去幫他們解脫不是麼。”

“現在,他們已經不在這裡了。”

這橋確實是童男童女身死之處,症結所在。

但被釘死在此處

的他們不知因何,近來竟脫身了,兩道厲魂掀起滔天怨氣後,似遊魚竄進了劉家村漫天怨海之中。

目前已不在橋中,暫尋不見蹤影。

現在哪怕將橋拆了也無濟於事,隻有尋到那對童男童女,才能解決此間事。

“但是,解決。”

被玉彌音溫柔捂著眼睛的辛瑤在老婆懷裡轉過身,看著身後的愛人。

“我真覺得這些人活該。”

辛瑤善良,卻不是癡善。

她可不會覺得鬼就是惡的,人就是好的。

此刻直麵簡直是洶湧的來自於人的惡意,她都快泛惡心了,真覺得這些人是自作自受,活該被報複。

不過雖然為童男童女的遭遇而悲痛,辛瑤卻不會盲目的隻心疼他們,她理智還在,清楚知道這對童男童女如今也不是善茬。

鬼終究是危險的,尤其還是怨氣纏身的鬼。

很明顯,童男童女已經失控了。

他們掀起的複仇可不是兒戲,是正在殺人,會殺很多很多人,整個劉家村參與當年之事的沒有一個會幸免。

如此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高靜媽媽和高靜絕對是無辜的,無辜的她們現在卻也被纏上了,無辜的她們也會死的。

而且高靜媽媽和高靜死了之後,童男童女就會停手嗎?

如果不停呢?

如果他們繼續下去報複劉家村的每一個後人呢?更甚至是,報複每一個曾從橋上走過的人呢?

所以這件事終究還是要解決。

不是為了劉家村人,而是為了無辜的高靜和她媽媽,可能會遭報複的無辜路人。

當然,最主要還是為了那兩個孩子。

他們已經失去理智和自我了,再這麼下去恐怕會永遠被怨恨所支配,接下來要麼殺人滅村墮化為什麼都不知道的凶鬼,要麼被察覺到此處不對的道士趕來擊殺。

不應該這樣。

辛瑤想要消除他們的怨,帶他們從這困了他們那麼久的村子裡走出去,給他們一個未來。

這才是辛瑤想要的解決。

想通了,辛瑤心中沉重消去不少,她伸手摸摸老婆的臉汲取溫暖,輕聲道。

“我們先回去吧。”

童男童女已不在這,再待在此處也無用,還是爭分奪秒的前進去解決事情吧。

之後,辛瑤和老婆回彆墅吃了個午飯休息了一會兒,下午便出門去尋童男童女蹤跡。

隻是,此地怨氣深重,倆小孩到底在這個地方待久了對此處熟悉,再加上他倆忌憚玉彌音一直貓著躲著,一時還真不太好找,尋不見明顯蹤影。

冬天黑的早,今日又天氣略陰沉,下午的時光極其短暫,連傍晚都沒有,將將四點鐘就黑下來。

有老婆在辛瑤倒是不怕黑,但想著天黑了高靜她們應該要回去了,想了想,就暫時不找了,轉身回彆墅和朋友們交換信息。

推開彆墅門進去,果然高靜她們已經回來了。

燈光下,高小姐安然無恙活蹦亂跳,顯而易見她們的引蛇出洞計劃失敗,那對童男童女並沒有露頭對高靜下手。

就是不知,他們這樣是謹慎,是懼怕玉彌音,還是彆有計劃。

高靜她們正坐在沙發上討論,見辛瑤和狐狸姐回來了,連忙向她倆招手叫她倆過來一起。

辛瑤和老婆坐到沙發上,跟朋友們一起交流信息。

不聊不知道,一聊發現高靜她們確有不小收獲。

首先,是高靜說,經她們和村子裡難得尚且健康的幾個人聊天嘮嗑,再加上在網上查詢搜索資料,她們發現——劉家村發過洪水,還是好幾次。

說完這個前提,然後才講到有關高靜外公的事。

那老頭是個老狐狸,避而不談任何事,就算說,嘴裡也要麼是沒用的廢話要麼謊話連篇。

但他的嘴緊不意味著所有人的嘴緊,到底還是叫高靜她們從彆處打探到消息——有人記得,劉村長,高靜外公果然是村長,劉村長家那對可寶貝的龍鳳胎,正是丟在一場洪水裡。

還有寧可可,寧可可機靈的找到了高靜外公被針對的另一有力證據。

她發現,高靜外公是住在村子中央的,而當初孽纏身發作時,是從村子最外圍開始,然後一圈一圈向裡推進,朝高靜外公家包圍。

看起來就像是,在將最可惡的獵物留到最後解決,又像是死神的腳步在緩緩逼近。

這樣子周圍的鄰居朋友甚至自己枕邊妻子都接連病發,自己逐漸被包圍,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會被處決的局麵,一定會給人帶來極大的恐懼感和壓迫感。

看來,高靜外公一直沒有發病,不是因為他沒做壞事,不是因為厲鬼對他仁慈,而是童男童女恨毒了他,在折磨他玩弄他。

高靜外公可真是個梆硬梆硬的老骨頭,都這樣了嘴還那麼緊。

“不過,”謝忘之出聲道,“去高靜外公家那一趟,倒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高靜訝異看過來:“什麼收獲,我怎麼不知道?”

謝忘之:“我們當時不是又進臥室看阿靜外婆了嗎,快走的時候我心裡想著事,一不小心差點給絆倒,手就扶了旁邊的衣櫃子門一下。”

“你們注意到臥室裡的那個大衣櫃了嗎?它真的好大,都快到房頂那麼高。”

“但誰家衣櫃都不小,所以我一直沒怎麼在意,我手都撐到那櫃子門上了也沒在意,直到——”

寧可可聽急了:“直到什麼,你快說呀!”

回想起當時場麵,謝忘之現在還有點起雞皮疙瘩。

“直到我穩住身體,手從櫃子門上拿下來,不經意回頭,看見高靜外公正在看我。”

“臥槽,你們是沒看見他那個眼神,真的特恐怖,就跟恨不得抽我的筋扒我的皮一樣,好森寒,好像我碰他衣櫃一下他要殺了我。

雖然那眼神半秒不到就隱下去,他又重新變得和藹了,但我肯定,我絕對沒看錯。”

“之前進臥室,我們注意力要麼在高靜外婆要麼在高靜外公,因為這個我才注意到那衣櫃門上其實有個鎖孔,且我扶門的時候櫃門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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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家衣櫃還鎖門啊,那櫃子裡麵肯定有什麼東西,而且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高靜外公才會那麼凶狠的看著我。”

“嘶,”寧可可也要起雞皮疙瘩了,連忙抱緊女朋友,“我的天,那老登……阿靜外公也太嚇人了吧!我進出那屋好幾次也沒注意過那櫃子,櫃子裡麵會有什麼啊?”

謝忘之伸手摸摸女朋友的小腦袋,搖搖頭。

“不清楚,但我感覺……”

辛瑤:“感覺什麼?”

“不知道這感覺對不對,”謝忘之輕輕皺眉,“我莫名覺得,那不隻是一個單純的衣櫃,我的意思是說,我覺得後麵可能不止衣櫃那麼大的空間,有沒有可能那衣櫃後麵,是一個暗室?通向另一個房間?”

“因為那櫃子實在是太大了,櫃子門也大,大到像一扇門。”

寧可可:“咦惹!陰暗小屋!更可怕了!高靜你外公到底什麼情況!”

高靜直揉眉頭:“你問我我不也知道啊,我從來沒回來過。”

“得找個法子,撬開衣櫃進去看看,裡麵的東西肯定很重要。”

“總之,我們這邊的發現就這麼多了,”說到這裡,眉心都揉紅了的高靜抬起頭,看向辛瑤,“辛瑤你們那邊呢,有什麼發現呢。”

辛瑤和玉彌音對視一眼。

沉默片刻後,由辛瑤開口,晚冬的寒氣裡,她聲音略有一點沉重。

“我們這邊,發現了孽怨源頭,一切症結所在,基本上已經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寧可可:“好耶!瑤瑤和玉姐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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