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吟雪有點沒太聽明白。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然後才將楚珣剛剛說的話前後聯係起來。
他好像是在說,他很嫉妒衛凜。
而且,還不止一點。
其實這種話,能有很多解釋。
可是聞吟雪下意識想到的,隻有一種。
靜謐的環境中,聞吟雪感覺數年前的那場雨,此時好像又緩慢地落了下來。
清楚地,能聽到砸落的聲音。
他們不睦至今。
從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就一直關係泛泛。
全然可以說得上相看兩相厭。
聞吟雪其實有點想問楚珣是不是喜歡自己,但是這話要是被楚珣否認的話,實在是太過自取其辱。
一旦她問了,答案隻有肯定,或者是否定。
完全相悖的答案。
聞吟雪也不知道她想得到什麼回答。
她靜默片刻,最後問道:“……就因為,衛凜曾經是我的青梅竹馬?”
“也不全是。”楚珣回道。
聞吟雪沒說話了。
楚珣看向她,問道:“你不接著問了?”
他希望自己問什麼。
剛剛因為楚珣的話而起那點失落來得沒有緣由。
聞吟雪自己都不想細想。
從年幼時起,她就很少考慮過,所謂的情愛。
曾經她的父母也是鶼鰈情深,可是母親逝去過後第一年,父親就另娶他人。
過往的情意消弭,了無痕跡。
甚至聞書遠還曾經為了聞薏,來問她讓聞薏也嫁進楚家。
想太多,庸人自擾。
偏偏是楚珣。
他們明明一開始,就界定好了關係。
聞吟雪避而不答,隻蔫蔫地點了點頭,“好困。”
逃避的借口都不找得好一點。
大概是不想知道,抑或是覺得沒有必要。
楚珣眸色漆黑,喚她的名字:“聞吟雪。”
他們對視了片刻。
聞吟雪的瞳仁在這種昏暗的環境裡麵,也好似漣漣水霧。
他不忍心。
片刻後,楚珣的聲線低下去。
“……算了。”
他抬步離開,“早些休息吧。”
·
楚珣走後,聞吟雪久違地夢到了過去。
夢中的片段雜亂無章,很多人都麵目不清,有年幼時,父親再娶那段時日,自己時常被住在稍遠一點的廂房之中,她有的時候會撞見父親與新的夫人相談甚歡。
還有她年歲稍長之時,甚囂塵上的美妾之談。
那些談笑她的,有些是她曾經見過的,也有些是沒見過的,總歸,都把自己作為一種談資。
這些人的麵目匆匆掠過,和後來外翁得勢以後,在她麵前痛哭流涕的臉重疊。
隨後又很快消散。
她好像很少在意這些。
過眼雲煙,她很少會放在心上。
比如祖父並不喜歡她,她很少會為這種事情困擾。
猶如水月鏡花,一碰都消弭。
她不會為這樣的事情駐足。
而在夢的最後,居然是那日她離開坤儀殿的時候,雨滴稠密。
聞吟雪還在思索怎麼回去的時候,抬眼,卻正好與緩步過來的楚珣對上視線。
全然在她意料之外。
不僅僅在於楚珣的出現。
還有她那個時候與他對視時,心下倏而的一滯。
·
李開霽看向一直在踱步的楚珣。
“你晃得孤眼睛都快暈了,”李開霽道,“到底有什麼煩心事?”
楚珣頓步,看了李開霽一眼。
“沒什麼。”
李開霽笑了笑,“孤倒是想聽聽,什麼事,能讓阿珣煩擾至此。”
楚珣語調淡淡,“說了殿下也不會懂的。”
“……”
不成親的人和他們成婚的沒話說。
好吧。
李開霽也沒繼續追問,隻是問楚珣道:“對於回紇人的事,阿珣現在怎麼看?”
“他們既然在京中布置了這麼久,現在的春獵,就不可能不做手腳,”楚珣回道,“時間早晚而已,在這幾l日,必然就會有所動作。”
楚珣隨手拿了顆小石子,在桌上的輿圖點了點,“問題在於,我們是以不變應萬變,還是先發製人。”
“先前聽阿珣的意思,”李開霽沉思片刻,“是以不變應萬變?”
楚珣唇邊稍扯了一下,“我是這個意思?”
“難道不是?”
楚珣懶懶將手枕在腦後,“當然不是。雖然不用誘餌這種法子,但是也絕對不是等他們先動手。這麼多日都沒有動靜,他們一定會選在一個我們最懈怠的時候,瞻前顧後,不如趁早動手。”
李開霽神色似是不出所料,“那阿珣準備怎麼辦?”
“誘敵深入,”楚珣頓了頓,“他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