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卻仿佛絲毫不因為赫裡的嘲諷而惱怒,悠悠然開口道:“就是因為沒人當我才當的,不然我早就退休旅遊去了。”

他說著看了赫裡一眼,麵上露出了些許羨慕。

赫裡冷笑道:“就算退休了,你也還是會被叫回來乾活的,彆妄想了,除非你死了——不對,就算你死了也有可能還是要回來繼續乾,看看拉格斯,今天他就是以後的你。”

“你可彆恐嚇我了。”老者“嘖”了一聲,“靈體新看到條件何其苛刻,更何況千年裡都在沒有新的靈體誕生,這種事必不會輪到我。”

“周浥塵,話彆說太滿。”

這位周老先生似乎不置可否,道:“路上似乎有不少調查員,除了燈塔熄滅之外,還發生了什麼彆的事情嗎?”

“無限遊戲入侵。”赫裡簡短地解釋了當下的發展,就按照之前她和梁鑒秋所說的,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但如果要說其他的,那就是一問二不知。

“入侵……”周浥塵眉宇之間似乎有深沉難言的神色一閃而逝,“按照你說的,似乎是入侵忽然發生了中斷,但如果隻是入侵停止,那些被選中進入節的人根本不會就這麼簡單的返回現實維度,可他們的任務都沒有完成,卻就這麼被傳送出來了……”

他沉吟半晌,喃喃道:“難道是有外力乾涉,還是因為無限遊戲本身的問題?”

赫裡眉毛一挑,出聲打斷了他的沉思:“你彆在這瞎猜測了,無限遊戲的事情暫時擱置在一旁,專程把你叫過來,是來解決燈塔危機的。”

“畢竟……”赫裡語氣微凝,“一座燈塔熄滅,對於現實維度來說實在太過於危險了。”

“我知道。”周浥塵點了點頭,卻望向了梁鑒秋,“鑒秋,你的禱告有回音嗎?”

“有。”梁鑒秋剛回答出聲,卻猛然意識到了周浥塵這句話的不對勁之處,專門詢問他的禱告是否有回音,難道——

“不用擔心。”周浥塵仿佛能夠看穿他內心的想法,“這件事和燈塔熄滅沒有多大的關係。你隻需要回答我,主什麼時候回應了你的禱告,祂所回應的內容都有些什麼?”

“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內容,隻是同以往的禱告一樣……不過,”梁鑒秋似乎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赫裡,又將目光重新轉回了周浥塵,才道,“我總覺得,主對禱告的回音頻次,似乎有所降低?”

說到最後一句是他的聲音有些模糊,幾乎要淹沒在門外肆虐的風雨聲中。

周浥塵歎了一聲,低聲道:“你的懷疑是正確的。”

縱然梁鑒秋再鎮定,乍然聽聞這一消息也無法再維持神情的平靜,他見赫裡並未因此露出什麼驚訝,便知道她恐怕已經早有察覺,梁鑒秋一時間心緒有些煩亂,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開口了。

“暫時彆想這些了,”周浥塵手指一動,他手中的長杖驟然消失,他邁步往升降梯的方向走去,“赫裡說得對,得先解決燈塔的危機……不然我們全都得完蛋。”

升降梯上的數字一直往上,最終停在了二十二的位置,這便是神秘事務局的頂樓。

當然,樓層是實際建築的樓層,實際的樓層裡到底有多少拓展的鏡像空間,恐怕連赫裡這個現任的神秘事務局局長都不能全數記住,二人從升降梯出來,往走廊深處走去。

可是這走廊的儘頭仿佛豎立著一麵鏡子,鏡子裡麵映照出一條同樣的走廊,可是仔細看時,卻又分辨出二者之間細微的不同。

赫裡抬手要打開走廊一側其中某個房間的門時,周浥塵卻將目光投向了走廊深處的“鏡麵”。

“怎麼了?”赫裡問。

周浥塵目光一斂,問道:“最近‘世界之門’有什麼異動嗎?”

赫裡狐疑道:“你問這個乾什麼?”

周浥塵沒有回答,赫裡收回了去開門的動作,道:“我是今天晚上才回來的,我也不是非常清楚。”

而梁鑒秋回憶了一下,搖頭:“近期沒有聽到過有關世界之門的消息。”

周浥塵“嗯”了聲,沒有再說什麼。

赫裡這才打開了辦公室門,她走進去的那一刻,門裡的燈光無聲亮起,她側身讓開門口,隨意地道:“你知道不需要去燈塔看一眼嗎?或者去見一見那幾位初代工程師,當麵聽聽他們怎麼說。”

“不用了,”周浥塵冷淡地道,“我去了他們也不會立刻找到燈塔故障的原因。”

赫裡苦笑一聲:“這倒也是。”

“那麼,”周浥塵站在辦公室巨大的窗戶前,可是此時從窗口望出去卻隻有一片混沌黑夜什麼都看不清,他回過頭來,道,“他們準備用‘火種’來重新點燃燈塔嗎?”

“暫時是這麼決定的。”赫裡說道,“等冷卻期過去之後,如果還是找不到燈塔故障的具體原因的話,就隻能這樣做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聽起來頗為輕鬆,可是任誰看到她緊皺的眉頭都會知道她心裡絕非這麼認為,她的眉目如同窗外的夜色,同樣籠罩著一層風雨陰霾。

“我們沒有其他選擇。”

半晌,周浥塵忽然開口,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又猶豫不決,於是語氣緩緩,聲音也很輕,仿佛一團極其微弱,風一吹就要熄滅的燭火,他說道:“其實,我們還有彆的辦法。”

赫裡一愣,脫口問道:“什麼?”

可是這句詢問一出口她心中就如預兆一般,已然隱隱有所猜測,她抿了抿嘴唇,聽見周浥塵繼續道:“我進來這棟樓,就已經感應到,那個孩子就在這裡——”

他甚至連這句話都來不及說完就被赫裡冷聲打斷:“這不可能。”

“你明知道我們當初廢了多大的力氣才將這孩子的能力封閉,十幾年過去了,她現在隻是個普通人,如果這時候將封印秘術解除,她的軀體很有可能根本無法承受那麼強大的靈性……”

“就算再艱難,我們也不應該拿一個孩子的生命去冒險,”赫裡低聲道,“讓她承擔這麼嚴重的責任?不,她應

該是我們要保護的人才對。”

周浥塵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是現在眾神與現實維度的關聯已經開始衰減,連聖徒都無法與祂們建立聯係話,更何況其餘普通教徒。一旦祂們的權柄開始不穩定,現實維度……唉。”

“算了,”周浥塵話語一收,“或許現在還不到擔心這個的時候,眼前的問題的都尚未解。我要去世界之門看一眼,你們自便吧。”

赫裡詫異道:“我剛才就想問你,你去世界之門乾什麼?”

周浥塵卻隻是擺了擺手,並未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而他走到門口,卻又忽然腳步一頓,回過頭來,問道:“你們誰有見到言不栩嗎?就是尤彌爾家的那個小兒子。”

“剛才還在會議室來著,一轉眼就不見人了……不過,他有可能去了燈塔,你找他有事?”

周浥塵略微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他走後,梁鑒秋皺眉問赫裡:“老師,您是什麼時候察覺到,眾神與現實維度關聯正在衰減的?”

“沒有一個確切的時間。”赫裡的語氣稀鬆平常,是仿佛他們正在討論的隻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事情的發展往往就是如此。當你意識到某件事物不對勁的時候,它可能已經在暗中潛伏、生長、變化……成了你不可控製的模樣。”

“而且我的記憶不太完整,”赫裡笑著,抬手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我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趁著我還能活動,能思考。”

她的聲音逐漸低微下去:“能多幫助到你們一點,也足夠了。”

梁鑒秋微微閉了一下眼睛,似乎有點不敢看此時她臉上的神情,低聲道:“老師……”

“沒事,”赫裡的聲音回複如初,“我都已經存在了這麼久,雖然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恒,但是存在得太久,就會產生類似的錯覺,消亡或許是一件好事。”

梁鑒秋沉默半晌,道:“原來您是這樣認為的嗎?”

“這話原本也不是我說的。”赫裡道。

梁鑒秋驚訝:“那是誰說的?”

“老周啊,”赫裡笑道,“怎麼,他是你們真理信徒在現實維度的領袖,怎麼好像你反而和他不太熟的樣子?”

“我父母尚健在的時候,周先生就是真理觀察者,現在我已經成為了爺爺輩的人,他依舊是,”梁鑒秋搖了搖頭,無奈道,“但是我見過他的次數卻寥寥無幾,上一次見到他,還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他有一半的精靈血統,”赫裡道,“生命周期當然要比人類漫長得多,而且,我記得他年輕的時候就總是找不到人,我想,如果不是因為他是真理觀察者,時間久了,除了我們這幾個老家夥還認識他之外,恐怕就沒有彆人再記得他了。”

她停頓了一瞬,道:“我也是。”

梁鑒秋本來想說“我們會記得您”,可是轉念再想,人類的一生相比於神話生物不過隻是滄海一粟,彷如轉瞬即逝,他確實會記住赫裡·

() 澤莫拉,直到他死亡,可是當他死亡之後呢?

他的記憶和精神體消散,他的靈魂不複存在,他的□□長埋於地下逐漸消解,變成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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