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聞敘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語氣裡帶著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坦然,“我是回去報仇的。”

斬塵緣,對於修仙界大部分修士而言,都是沒什麼必要的多餘舉措,除非是真心不想與自己的親緣友人有過多的聯係,否則絕大多數修士都與自己的家人有著非常不錯的聯係。

君不見那麼多修仙世家就是靠此昌盛繁榮,哪怕是修為到了化神、乃至是合體,也會努力庇佑家族、培養後代,修士未飛升前,永遠都是人。

但聞敘的情況,卻有所不同。

他天賦好,卻來自凡人境,除了承微神尊,無人知道他的來曆、過去又經曆過什麼,他此番回凡人境,必然是最後一次回去,若不趁此斬斷塵緣,他日勢必為其所累。

支連山之所以這麼問,便是因為他“深受其累”,他叛離家族、拜入雍璐山,外界看來已經與支家完全切割,但隻有他自己知曉,他還差最後臨門一腳。

他在支家,還有最後一根軟肋沒有取出。

鄭僅看了一眼支連山,倒並不意外對方會問這個問題,但很明顯他對小師叔的回答更在意:“不斬塵緣?你以後還準備回去?”

聞敘搖頭:“二位師兄誤會了,我自出生起便是孑然一身,唯一的養父也早已過世多年,凡人境並無與我塵緣糾纏之人。”

鄭僅&支連山:……居然是這樣,所以竟真的隻是為了複仇,就拚命修行?

“小師叔祖,你有點記仇哦。”

聞敘微微抿了抿唇,倒並不否認:“嗯,我確實是這種人。”

“這不巧了不是,我也很記仇哦,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誒。”鄭僅拍著掌湊過去,“不過,萬一你回凡人境,仇人已死呢?”

支連山伸手扯了一把師弟,剛要說些什麼將這話題搪塞過去,卻聽得小師叔祖開口:“其實,我考慮過這個問題。”

“然後呢?”

“或許之前,我會耿耿於懷,覺得世道不公,但如今結丹之後,我仔細想過,倘若仇人死了,便是天道叫我不必執著的意思。”頂多回去,挖墳拋屍出口心頭惡氣。

“隻有這個?”

聞敘笑著搖了搖頭:“當然不止,他該是活著的,我心裡有模糊的感應。”

師尊說他是帝皇命格,在結丹之前,除了被魔種盯上那次,他幾乎對這個命格沒有絲毫的感知,但結丹之後,他隱隱約約能感覺到某些東西即將要破土生芽的趨勢。

或許,哪怕不為了複仇,他也必須回凡人境一趟。

事實上,最初他隻想一個人回去,低調地解決完一切,凡人境事凡人了,不和友人一道前往,他可以無所顧忌地施展一些手段,包括他的眼睛,他在凡人境也無需遮掩,倘若可以,他勢必要鬨個天翻地覆。

但在結丹之後,在過春峰下,他看到兩位友人對他伸出雙手,那一瞬間聞敘就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他也無從拒絕。

他早

已不是孤身奮戰的孤兒,九年了,他也該回去給老秀才掃墓了。

“看來,天道還是很公平的。”修士的感應,特彆是關乎自身的大事,多半都是很靈驗的,鄭僅就提前恭喜了,“把折風給我吧,待你歸來,我勢必還你一把更為驚絕的折風劍。”

本來說是能用到金丹的法器,誰能想到小師叔祖九年就金丹了呢,鄭僅接過有些灰敗的折風扇,心想煉器師的成就感莫過於此了,自己鍛造的法器跟對了主人,哪怕戰損折斷,也比某些畏畏縮縮、束之高閣的展覽品來得叫人舒心。

“多謝師兄,我這裡有些材料……”

“哇,師弟你好富有啊,連宇鵬飛鸞的羽毛都有,了不得,這東西正合適折風啊,哦,這個師兄很需要誒,師弟可否割愛啊?”

鄭僅師兄為人雖然胡鬨,卻當真幫過他許多,聞敘自然毫不猶豫地送出。

“嘿嘿,那為兄就收下了,你倆慢慢聊,我得乾正事了,等不急了!”鄭僅一拿到好材料,那根本沒心思聊天,說完人就衝進了煉器房,根本不在意留下的兩人聊不聊得來。

支連山從方才起就很沉默,配上他虛白的麵龐,有股獨特的破碎感,哪怕知道他是天驕榜的榜首,聞敘也時常覺得這位支師兄很讓人有“保護欲”:“支師兄,是在擔憂連水真人嗎?”

“還好,隻是稍微有些心神不寧。”

從前,是他追逐弟弟的身影,現在卻是反過來了,他們兄弟二人,永遠都沒有並肩同行的時候。

聞敘知道修仙界雙生子的傳聞,但他從小一人長大,實在體會不到有兄弟的感覺:“支師兄,事在人為。”

支連山的臉上並無動容,可見這樣的話他已經聽過很多了,但他依舊體麵地開口:“你當真這麼覺得?”

聞敘搖頭:“不是我這麼覺得,而是你見過的。”

“我見過?”

“在我友人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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