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了律師,宵野拉著季南星去了小吃街,晚上他就喝了一杯雞尾酒,連水果都沒吃兩口,早就餓了。

季南星吃了晚餐並不怎麼餓,但嘴裡被宵野塞了一顆魚丸後,他還是吃了,剛咽下嘴裡的東西,緊接著又是一串年糕。

季南星搖頭,推開他的手:“我吃過晚飯了,吃不下了。”

宵野確定他是真的飽著吃不下,隻好遺憾收手,一手牽著季南星一手拿著串擼,手裡東西多了拿不下,還要把季南星的手挽到自己胳膊上,就是不肯放開。

季南星再次抽回手:“你吃你的東西,這裡人又不多,我又不是三歲。”

沒必要這麼牽著挽著,真把他當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了。

宵野隻好再次退讓:“那你把手揣我口袋裡。”

季南星:“不要,我不冷。”

宵野表情凶狠道:“快點,聽話,不然打你哦。”

季南星直接捏住他的耳朵:“吃你的東西去!”

宵野哎呀哎呀地叫著,被季南星狠狠捏了一把耳朵後才渾身舒坦,他前兩天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竟然還想著要遠著點季南星,幸好他隻是想了想還沒付諸實踐,但就算隻是想想他都舍不得了。

看著旁邊明顯心情愉悅的人,季南星道:“心情很好?打了一架打爽了?”

宵野舔了舔沾染在唇上的食物渣渣,轉頭看向身邊的人:“季南星。”

季南星心中閃過一絲異樣,宵野很少喊他全名,還語氣這麼鄭重的樣子。

宵野給他捋了捋額前的碎發,看著他的雙眼專注而認真道:“你以前說過,因為身上的陰氣,你這輩子也沒想過會跟誰在一起,未來的路還很長,季南星,在你改變這個想法之前,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宵野說這話的時候,四周是喧鬨的煙火氣,他的嘴角甚至還有潤亮的油漬,明明不是那麼鄭重的場合,看起來那麼隨意,但季南星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抹前所未有的認真。

季南星微微握緊了手,指尖輕掐在了掌心,他看著宵野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

他不在意宵野能陪他多久,他說的一直又能到什麼時候,甚至不在意這個承諾是不是單純地有感而發,隻要這一刻宵野心裡真這麼想過,他覺得就夠了。

至少曾經有過這樣一個人,有過這樣一刻鐘,將他看得很重很重,重到願意給出這樣一份諾言。

宵野揉了揉季南星的頭發,拉著他繼續遊蕩在小吃街的各個小攤前。

另一邊因為韓占文的母親一力承擔了所有賠償的後續事宜,加上跟另外一個當事人和解了,所以韓占文也被放了出來。

被放出來的人還在滿臉憤懣,一雙眼睛裡儘是惡毒的算計,看他的眼神趙英就知道韓占文心氣不平,心裡這是憋著壞,想要再找機會報複回去。

如果是以前趙英肯定會勸著哄著,但這會兒她不太想說話,心裡隻有剛剛那個男生的那句親子鑒定。

趙英有些害怕,害怕真如他所說,韓占文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心裡又有一絲隱秘的期待,萬一真的不是呢。

這些年為了這個兒子,趙英可謂是煞費苦心,韓占文能夠長成如今這模樣,真的是消耗了她極大的心血。

最開始這孩子麵貌有些異常,雙眼微凸,眼間距不正常的寬,趙英心裡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隻不過那時候身邊的人都安慰說是孩子剛出生,等稍微長開點就好了。

可是過了最初皺巴巴的時期,他的麵貌越來越不對勁,趙英把孩子帶去醫院檢查,確診是超雄基因。

韓占文是遺腹子,她懷孕快六個月的時候丈夫意外去世,她跟老公的感情很好,一生一世就認定了彼此,誰能想到就在他們最幸福的時候,讓她承受了喪夫之痛。

親友勸她把孩子拿掉,說她一個女人獨立撫養一個孩子會很不容易,她還年輕,緩幾年走出傷痛後還能重新開始,一旦把孩子生下來,那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可是那是她跟她愛人的孩子啊,是他們盼望著的幸福,丈夫沒了,她唯一的念想就是這個孩子了,她堅持咬牙把孩子生了下來。

誰想一張確診單晴天霹靂般砸下來,趙英甚至責怪自己,那段時間忙著丈夫的後事,根本無心去想其他,好多檢查都沒做,如果懷孕的時候檢查仔細一點,知道是超雄基因,她肯定不會堅持把孩子生下來。

但孩子已經出生了,她能做的是努力把他好好撫養長大。

韓占文的超雄基因不是多一條y染色體,而是多兩條,趙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讓韓占文身體裡那股暴虐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強,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又打又砸。

甚至連母乳都沒喝幾個月,因為嬰兒時期的他就已經開始下死力氣啃咬了。

孩子太小,不太能接受太多的藥物治療,醫生說從小引導的話,超雄基因也不是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但稍有心氣不順的打砸,在外麵突然狂躁傷人,情緒失控天生沒有憐憫心,沒有經曆過的人永遠無法體會養育這種孩子的艱辛。

她要支撐著丈夫留下的公司,還要引導約束著兒子的成長,真的是太難了。

韓占文長大後雖然比小時候要理智得多,但隨著年齡增長,他的力氣也在增長,曾經有一次他差點打瞎彆人的眼睛,趙英知道必須要通過藥物乾預了。

她把韓占文送去了專門的醫院,通過藥物和心理引導來治療。

效果自然是有的,韓占文也的確乖了一段時間,甚至還會服軟了,說在醫院沒有自由,說他會乖的,說他想媽媽了。

趙英心軟了,那是她跟丈夫唯一的兒子啊,於是她又將韓占文給接了出來。

那之後韓占文的確能約束自己的行為了,不再像以前那麼肆無忌憚,現在的韓占文,就已經是經過治療後能理智約束自己的樣子了。

趙英真的累了,偶爾會有徹底放手不管的念頭,但很快又為曾經生出過這種念頭而自責。

孩子是她堅持生下來的,哪怕那時候她並不知道孩子是超雄基因,但孩子是她帶來這個世界的,她是有責任的。

對兒子的母愛早就被消磨光了,僅剩的是她天性裡的責任感。

但今天那少年的話讓她心裡裂開了一絲縫隙,如果韓占文真的不是她的孩子呢。

看著不斷向前開著的車輛,趙英突然開口:“去醫院。”

開車的助理和副駕駛上的秘書相互看了一眼,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老板的意思,什麼話都沒說地直接改道去了醫院。

倒是一旁的韓占文扭頭看著趙英,滿臉不耐道:“去醫院乾什麼,我很累,我想回去休息!”

他在警局並沒有聽到季南星的那番話,自然不會想到趙英這時候帶他去醫院是為了做親子鑒定。

趙英像往常那樣輕輕拍著他的胳膊:“去醫院檢查一下身上的傷,你聽話,就一會兒,很快就能好,彆讓我擔心好嗎。”

韓占文可不是個聽話的人,不停地扒拉著車門鎖:“不去不去煩死了!”

趙英神色不變,繼續輕聲細語:“你不是一直想要一輛車,你聽話我就給你買。”

韓占文早就成年了,以他這樣的家世想要一輛車根本不算事,但趙英不敢給他買,生怕他開車鬨出事來,被掌控著經濟大權的韓占文便宜的看不上,貴的買不起,一直為買車這事在家裡鬨呢。

這會兒聽到趙英鬆了口,韓占文表情有些詫異,隨即又驚喜道:“真的?”

趙英點頭:“真的。”

韓占文這才答應下來,隻不過一直抖動著腿表現著他的不耐煩,趙英沒再看他,而是轉頭神色複雜地看著車窗外,微微捏緊了手裡的包。

一旁的韓占文心裡剛舒坦了幾分,很快就又不高興了,他就是想要一輛車而已,趙英卻拿這個拿捏了他許久,對他各種限製各種要求。

他憤憤地想著,她怎麼就不能跟他爸一樣短命呢,這樣公司和錢就都是他的,還沒人拿捏他了!

安排醫生給韓占文做了一堆檢查,還抽了幾管子血,趙英借口還有彆的事,就讓韓占文先走了。

韓占文不喜歡醫院,他曾經被關在醫院過一段時間,那是他最不願意回想的,失去自由,每天都要吃藥打針,那些藥吃了整個人渾渾噩噩使不上力氣,所以他對醫院很是厭惡。

好不容易得到放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英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然後朝醫生道:“幫我做個親子鑒定。”

鑒定結果出的很快,三小時不到就出了,趙英哪裡都沒去就坐醫院等著,這份結果對她來說是一份宣判,宣判她的未來是否還有另一種可能,又或者讓她死了心背負起責任,再也彆有其他的念頭。

工作人員拿著鑒定報告出來,看到鑒定結果的那一瞬間,趙英直接雙腿一軟地跪坐在了地上。

助理和秘書連忙一左一右地將人攙扶起來,他們看了眼老板手裡的報告,兩人眼裡是毫不掩飾地震驚

,竟然真的不是。

趙英整個人發著抖,但她這會兒根本哭不出來,隻有滿心的茫然和慌亂:“他不是,那我的孩子呢,我親生的孩子呢!”

她懷胎十月的孩子,她拚命順產生出來的孩子,她甚至還記得孩子從她身體裡生出那一瞬間的如釋重負和欣喜期待。

她養了韓占文這麼多年,為他費心費力,流了無數個日夜的眼淚,可孩子竟然不是她的,那她的孩子呢,她和韓非的孩子呢!

秘書連忙安撫道:“我們去查,去找醫院查,查那家醫院那天出生的孩子,一個個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趙英茫然地看著助理,似是抓到了一根浮木一般地確認道:“真的嗎,這麼多年,能找到?”

秘書和助理一起點頭:“肯定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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