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非住的地方是那種私人小院,一二樓是正常搭建,再往上都是私搭亂建出來的樓層,一共四層,他住在第四層。
這一帶都是這種小破房子,彆看它破,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錢非打一輩子工都買不起這裡。
從胡同繞出去,他住的這小破房就處在商圈的中心地帶,這裡離他上班的地方更是近到十分鐘的路程都不需要。
正常來說他這種窮鬼命是不可能租得起這裡的,這種地段,隨便一個小單間怕是都要大幾千,更不用說他一個人住一層,有臥室有客廳,廚房衛生間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個不大不小的露台。
這麼大的空間,這麼好的地理環境,月租隻要兩千,這低到離譜的價格是因為,這一塊是出了名的凶宅。
錢非租房的時候就知道了,就算中介不說,如今信息這麼發達,他自己搜一搜也能搜出來。
平安路18號,三十年的時間,發生過兩場大火,第一場大火死了十二人,那時候這邊還沒搭建這麼高,似乎是剛擴建出了第三層,整個小院住的是一家人,人口太多了住不下,這才往上擴建。
隻不過第三層還沒住人,一把火就全都燒沒了,人沒了,房子自然也沒了。
當時就有人覺得奇怪,這裡是平房小院,又不是高樓大廈無處可跑,就算翻院牆也是能跑出來的,但當時一家人一個都沒逃出來,都喪生在了火海中。
後來這裡被去世屋主其他的親戚繼承了,然後乾脆推翻重建,直接蓋了個小四層樓,再往上就不行了,再往上就會被要求拆除。
新的屋子建好,但繼承的房主因為不在玉蘭市住,也不可能為了這麼一套房子放棄工作來這邊住,於是就往外出租。
一層大概租住了好幾戶,共用一個客廳廚房衛生間,住不同的單間,會在這邊租住的都是附近上班的年輕人,也不怕什麼死過人的,要說死人,這片土地哪裡沒死過人。
沒想到安穩沒幾年,又發生了一起火災,詭異的是兩場火災時間剛剛好相隔了十年,而且是十年後的同一天,也是半夜失火。
這一次失火有人跑出來了,加上救援來得快,因為有一處消防站就在這邊不遠的地方,但還是死了人,住在三樓四樓的跳樓跑出來了,雖然摔得不輕,但好歹保住了命。
但住在一樓二樓的卻死了,這一次死了七人。
這一下事情整個就往靈異發展了,火災一二樓死在屋裡,三四樓卻逃生出來,再一想當年的火災,死的那一家就是死在一二樓的。
這個小院也就成了附近遠近聞名的凶宅。
連帶著旁邊的房子都受了影響,誰敢住鬼屋旁邊啊,這幾年周邊的人都陸陸續續搬走了,不過因為舍不得這麼好的地段,都把自家屋子租了出去,住是不敢住,但被一些人改建成了民宅酒吧之類的,試圖用活人的熱鬨驅散鬼氣。
這棟真正的凶宅也曾經被租出去過,做過咖啡廳,做過酒吧,還做過什麼貓咖狗咖的,但做
什麼賠什麼,最後也閒置了。
閒置了幾年,就連屋主都再次換人,重新將屋子整理出來後,就低價掛牌了,是租還是賣屋主也無所謂了,反正擱置也是擱置。
但這種凶宅誰敢買啊,就連住都沒人敢住,三四樓還好,一二樓那更是恨不得繞道走。
季南星察覺到這裡氣息很凶,暫時就沒管錢非的事,他雖然窮氣爆棚,但並不要命,倒是這凶宅情況有點麻煩。
他和宵野一起回了管理局,既然這裡是凶宅,管理局肯定是有檔案的。
管理局的程鳶對這事還有印象,見他查閱資料,在一旁道:“我記得當時咱們和玉春觀有做聯手超度,當時那個怨氣衝天,凶得很。”
宵野好奇道:“那把亡魂超度了,應該就不會鬨鬼了吧?”
程鳶笑了一聲:“你們去看過那屋子嗎?”
宵野搖頭:“就在門口看了一眼,沒有進去。”
程鳶道:“你們進去就會看到,那棟房子一樓二樓已經封了,磚牆封得死死的,我們當時給出的建議是推平,但那時候管理局還是個剛成立不久的部門,要人沒人,要經費沒經費,說的話都是封建迷信,沒什麼信服力,根本就沒人聽我們的。”
宵野有些詫異:“你們超度都沒把亡魂超度下去嗎?”
程鳶也很無奈道:“這就是領地問題了,那是他們的房子他們的家,我們是外來者,而且他們是供奉了土地神的,總之很麻煩。”
要是能得政府支持把那屋子推平,那屋子裡橫死積攢的怨氣這麼多年估計也能消得差不多了,可惜那時候管理局人微言輕,後來將屋子封了,一直安穩到現在,自然也就沒人去沒事找事舊事重提。
宵野道:“三十年前的火災,二十年前火災重現,那十年前呢,十年前有發生過什麼事嗎?”
程鳶就算對這事有點印象,事件過去這麼久也記不得那麼詳細了,想了想道:“好像沒發生什麼特彆的事,如果十年前這裡又鬨出靈異事件,管理局應該不會坐視不管讓那院子還在。”
季南星合上管理局的資料道:“馬上三十年了。”
宵野伸手將資料拿了過來,看了眼上麵失火的日期:“七月十六號,今天九號了,還有七天。”
程鳶一怔,看向他們道:“你們是擔心再發生一次火災?”
宵野隻是看著季南星,他接觸這方麵並不算多,隻是覺得這個日期有點接近了,當年就是十六號發生的火災,結果十年後又是這一天發生了火災,那之後封了房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封了房子,第二個十年沒出什麼事,但並不能因此保證今年也不會出事。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程鳶也重視了起來,認真詢問道:“現在那屋子有人住嗎?”
季南星點了點頭:“我們知道的有一個,但我看到三樓也亮著燈,可能不止一個人住。”
程鳶道:“這件事我會上報成案件,先跟屋主聯係一下。”
現在管理局
可不是從前,不止有話語權,還有錢,大不了就是把房子買過來,隻不過這算是最下策,畢竟不可能遇到個鬼屋就自己拿錢填平,那他們再多錢也經不起花。
這一折騰時間已經不早了,季南星重新回到平安路這邊,但他沒有去找錢非,而是選了幾個方位,在牆角下埋了符。
最後一張符埋下,一道調侃的聲音響起:“這麼自掏腰包,要是天師都像你這樣,怕是沒幾個能靠這一行養活自己。”
季南星和宵野同時轉頭,宵野見對方是個生麵孔,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微微一個跨步擋在了季南星的麵前:“你是?”
何瀧笑著看向季南星,招呼道:“好久不見呀小南星。”
季南星朝宵野道:“這是二隊的隊長,姓何,直接喊他何隊就好了。”
何瀧走上前,幫季南星把最後一張符埋好,道:“是埋了八方位嗎?”
季南星點頭,道:“這個案子是你來處理?”
何瀧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也隻有我適合了,不過上麵怕我經驗不足,所以到時候會有暮隊來幫忙,不過這不是還沒到時候嘛,我就先來看看,果然凶得厲害。”
何瀧是道家出身,全家都是乾這一行的,他叔叔還是玉春觀很有名的道長,而他也是天生陰陽眼,當初胡小蝶黑令旗事件,何瀧還跟著一起親眼圍觀過,後來他被借調到彆的市,前不久才回來。
經驗不足肯定是不太可能,真要經驗不足也不可能做上二隊的隊長,這話也不過是他想要跟暮春隊長共事的借口。
不過何瀧每次接手的確都是一些大案,所以他申請讓暮隊從旁協助,隻要暮隊手上沒有什麼棘手的事情,一般都會順著他的意思來。
大概是何瀧總在暮春跟前表現得不著調,暮春的確不放心他處理事情,哪怕他已經當了很久的隊長,在暮春眼裡,何瀧還是曾經那個跟在他身邊隊長前隊長後,一個沒看住就闖禍的小混蛋。
看著何瀧,季南星突然覺得他跟宵野有點像,都是表麵看起來不著調,但實際比誰都靠譜。
這麼一想,季南星沒忍住笑了一下。
這一笑可就讓宵野如臨大敵了,他家季鬨鬨向來清清冷冷,就連跟幾次合作過的隊長他都很少一見到人就直接笑的,現在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何瀧一見麵就讓他笑了,可把宵野嚇得不輕。
一邊偷偷用打量的目光觀察何瀧,長得還行,比他白點,但個子沒他高,眼睛也沒他大,跟他一樣也是個天然卷,但似乎比他更卷一點,腦袋後麵還紮了個小揪揪,看著有些油膩,難道季鬨鬨喜歡這款?
一邊又悄悄往季南星旁邊靠了靠,然後裝作很自然的樣子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這邊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不然我們找個吃夜宵的地方邊吃邊聊?”
那一臉戒備的樣子,和充滿了占有欲的動作,何瀧哪能不懂,隻是見季南星似乎很習慣對方的親近,任由對方靠近,頓時有些意味不明地挑眉道:“宵夜就不吃了,我還要去查第一任屋主的
資料,你們這邊有什麼發現隨時跟我聯係,走了。”
說完就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季南星看向宵野:“你餓了?我們不是剛吃完東西。”
宵野:“沒有,那不是跟人家客氣一下嗎,走了走了,好多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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