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的季南星無奈望天。
他以為林家是那個廟,所以女鬼跑掉的時候他因為不想惹出大亂子,這才沒有強行去追,結果這一圈詢問下來,竟然一點消息都沒問到。
他倒也不是一定要抓到那個女鬼,雖然車禍的事情還在調查,但根據當時現場的氣息,他大概率可以確定不是鬼魂所為,應該是人禍,隻要鬼不做壞事,季南星從來不會將其強行超度。
但既然遇到了,他不可能不管,至少要在對方身上留下金鈴印,如果萬一哪天失控了,有金鈴印的限製,鬼魂也做不出多害人的事。
可是女鬼都給林家兄妹擋死劫了,林家的人卻都不認識她,難道隻能等林楷醒過來嗎。
季南星有種直覺,林楷可能也不認識她,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宵野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她就是林楷的初戀,然後他為愛變成她?”
不然得怎麼樣的感情,才會讓人死後成了執念,又替他扛死劫。
季南星:“瞎說什麼,那女鬼怎麼看也不像男生。”
不過季南星還是查了一下,他們走之前跟林杉交換了微信,讓她如果想起什麼就跟他們說,所以詢問了林杉她哥初戀的名字後,通過學校信息很容易就打聽到了。
人家現在在歐洲,已經結婚還領養了孩子。
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宵野比他還惆悵,一臉什麼破滅了的表情:“我還以為,他們倆還有破鏡重圓的可能,高中分彆,經曆過社會的磨練,十幾l年後再次相遇,最終真愛攜手。”
畢竟那個林楷初戀分手之後就再也沒有談過戀愛了,這很難不讓人有些想法嘛。
結果竟然真的隻是一場校園的普通戀愛,分手之後就開始了各自的人生,再無瓜葛,很符合現實,就是太現實讓人少了遐想的空間。
聽著他的歎息聲,季南星:“少看點電視劇。”
宵野看著季南星:“現在要怎麼辦,要不然我們回事故現場再看看?”
季南星搖頭:“沒用,那個女鬼又不是死在車禍裡的,事故的現場跟她也沒多大關係,回去也沒用。”
宵野想了想道:“你說車禍發生之後女鬼一度鬼氣大漲想要殺了水泥車司機,那我們去那個司機家裡看看呢?”
季南星倒是沒想過水泥車司機,反正現在也沒有彆的線索,去看看也行。
之前通過管理局查車牌號的時候,那幾l個車牌號車主的家庭住址也都一並發給他了,倒是不需要浪費時間再去調查。
水泥車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名叫胡文傑,是這次事故的主要責任人,因為這次車禍比較嚴重,目前是三死五重傷還有七個輕傷,具體車禍判決還沒下來,但另外一輛小轎車的死者家屬已經來鬨了。
另外一輛車是一家五口,死的是父子倆,家裡的兩個經濟支柱都沒了,就留下孤兒寡母的,不來鬨賠償,失去了丈夫和兒子的老母親,失去了丈
夫隻留下一個孩子的年輕媽媽要靠什麼拉扯起這個家。
但胡文傑家裡的情況更不好,重病的媽,因為中風而瘸了一條腿的父親,一家三口住在一室一廳的小房子裡。
季南星和宵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從樓上拉扯到了樓下,胡文傑的母親跪在來鬨事的那家人麵前磕頭:“我把命賠給你們行不行!你們想要什麼儘管拿!我有的全都給,全都給!能不能讓我兒子好好過完頭七,你們的兒子丈夫沒了,我兒子難道就還活著嗎!你們來找我賠命,那我呢,我該找誰啊!啊!”
胡文傑的母親磕得額頭都是血,更是哭得滿臉淚,她知道這場事故是她兒子導致的,可是她能怎麼辦呢,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兒子也沒了,她隻想好好給兒子過完頭七,可這些人一來就掀了她兒子的靈堂。
周邊的鄰居生怕鬨出人命,連忙一左一右將她攔住:“好了彆磕了,有什麼事我們去居委會坐下慢慢談。”
胡文傑的母親倒在鄰居懷裡,抓著胸口的衣服哭得幾l乎要喘不過氣了:“我苦啊,我命苦啊,好不容易把孩子養大了,卻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你們來找我鬨,我又能怎麼辦,要錢沒錢,房子也是租的,你們真要泄恨,把我命拿去,拿去!”
樓上屋子裡,胡文傑的父親坐在門口抽煙,背後是亂糟糟的靈堂,他兒子的遺照被掀翻在地,遺照上的玻璃都摔碎了。
靈堂也好,遺照也罷,都是做給活人看的,是掀了,還是大操大辦,已經死去的兒子都不會知道。
來鬨的那家人還想說些什麼,但被趕過來的居委會工作人員攔住了,他們在調解的時候,一旁一些看熱鬨的鄰居滿臉唏噓。
“都是可憐人,這老胡一家本就日子過得苦,現在又發生了這事,更是雪上加霜了。”
“唉,聽說這家人老公和公公都沒了,一下沒了兩個,也能理解他們。”
“理解又能怎麼辦,就老胡家這情況他們又能鬨出多少錢。”
“可不是,逼死他們一家估計也要不出幾l個錢。”
胡文傑一家雖然是租戶,但租住在這裡也有十多年了,他家的事一些小區裡消息靈通的大嬸都知道。
胡文傑結婚早,也很早就有了孩子,但後來他媽得了病,藥不能斷,他爸後來又中了一次風,將家裡的存款幾l乎掏乾淨了,老婆嫌他窮嫌他沒出息,大概也有些嫌棄公婆的拖累,硬是鬨著離了婚,帶著孩子走了。
這些年胡文傑早出晚歸地乾,但這種也算是體力勞動的工作賺錢是有上限的,能每個月收支平衡就不錯了,更彆說存什麼錢。
沒有存款,房子也是租的,就算那家人來鬨,除了鬨得他們老兩口以命相賠,又能鬨出幾l個錢來。
樓下還在揪扯的時候,季南星朝宵野道:“你快跑上去,有人要跳樓!”
宵野聞言拔腿就往樓上跑,季南星也緊跟在後麵,這裡是那種六層樓的矮房,沒有電梯,至於住哪戶也不用找,大門敞著滿地狼藉的那家就是。
樓下還在勸架的人有人不經意抬頭,看到胡文傑的父親正攀在窗台上,因為一條腿不太方便,所以攀爬得稍微有點吃力,但他這舉動的意圖實在是太明顯了,那人猛地喊叫出聲:“老胡你彆做傻事啊!”
其他人聞聲抬頭,看到胡文傑的父親想要跳樓,有人連忙往胡文傑家裡跑,想要把人攔下來,有人在樓下嚇得連連後退,避開了如果對方跳了自己有可能被砸到的範圍。
正坐在地上哭的胡文傑母親也抬頭看了上去,頓時被嚇得驚慌失措:“老胡啊你這是乾什麼啊!你要是走了我要怎麼辦啊!”
就在胡文傑父親一條腿已經爬出窗台,再一用力就能直接跳下來的時候,一隻手從他背後伸了過來,一把將半個身體都在窗台外的人拽了進去。
樓下提心吊膽的人見狀都大鬆了一口氣,然後紛紛往樓上跑,萬一他掙紮鬨著要跳樓,多個人也能多道力氣攔住。
來鬨事的那家人相互看了看,死者的弟弟道:“走吧走吧,再鬨下去真惹出人命了。”
跟著一起來的女方媽媽不太甘心,她的女婿沒了,留下女兒孩子,她女兒以後又要怎麼辦,都是那個水泥車司機害的!更重要的是,車禍定責還說她女婿家也有一定責任,因為水泥車司機搶黃燈才會撞到旁邊車道駛來的小車,才導致側翻。
她女婿家的車跟在後麵,也是因為闖了黃燈跟得太近,這才避閃不及,所以也有一定責任。
但眼下這情況也的確是不能再鬨了,真要把人逼死了,那他們就攤上人命了,就算對方是跳樓自殺跟他們沒關係,但這心裡以後怕是要受到道德譴責了。
來鬨的那家人走沒走樓上的沒人關心,他們正在勸胡文傑的父親彆想不開。
有個居委會的工作人員還拍著宵野的肩膀道:“幸好有你在啊小夥子,要不然今天這事就麻煩了。”
宵野道:“沒事,碰巧遇到了。”
那工作人員看了看宵野,又看了看季南星,道:“你們是哪家的孩子?之前沒見過你們啊,是來探親戚的嗎?”
他們這個小區不大,作為居委會的工作人員,不說家家戶戶都認識吧,大部分還是知道的,這孩子今天幫了這麼大個忙,問清楚是哪家的以後也好方便感謝。
宵野還沒說話,季南星道:“是胡文傑找我們來的。”
聽到兒子的名字,抓著胡父哭的胡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扭頭看向兩個年輕人,一臉破罐子破摔道:“我兒子也欠了你們什麼?你們也有家裡人在那場車禍裡出事了?”
季南星搖頭:“沒有,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不過有些話不太好當著外人的麵說,不好意思各位,能讓我們自己談談嗎。”
這人家談事,他們再擠在這裡看熱鬨就不太好了,有些跟胡家關係不錯地道:“那你們先談,我們就在樓下,你們走的時候說一聲。”
這老胡夫妻倆這段時間身邊怕是少不得人,萬一一個想不開又要跳樓怎麼辦。
屋裡的人陸陸續續地
走了,被攔下的胡父一臉麻木地坐在地上,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