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鬱和光詢問鄰居卻被拒絕,意識到隔壁公寓有問題而衝進大門時，就一頭紮進了血色深海裡，與混沌物纏鬥許久險些溺斃才抓住突然出現在海底的門,跨進公寓。

而現在，那片血海再次出現在眼前。

“這是什麼？”白一蕪驚歎仰頭，“長生科技為了摁死你，真是下了血本。”

整個牆麵都仿佛變成了波濤柔軟的沼澤,一切攻擊都被溫吞消化，鬱和光數槍連發隻剩下最後三顆子彈，牆麵短暫蕩開波瀾後又重歸平靜，反而延伸出觸手伸向他。

觸手動作遲緩如蝸牛，但讓鬱和光忌憚的是……

不僅這一麵牆。

四周牆壁都軟化成柔軟的血海,觸手逐漸向中央靠攏,牆壁從四麵向中間推動，能容身的空間越發縮小。

小到鬱和光與白一蕪不得不接連後退，直到背靠背困守中央，退無可退。

“會遊泳嗎？”鬱和光忽然問。

白一蕪眼波流轉,一瞬間了然。

他反手扣住鬱和光手腕,驀然一笑疾衝向牆上的海。

“知道我最喜歡你哪點嗎？”

他的聲音隨即被血海淹沒，一連串氣泡升起。

鬱和光伸手拂開眼前飄散的發絲,睜開眼冷靜在血海中四望，卻見白一蕪拉著他的手遊在前麵,轉過身帶笑的唇瓣一開一合。

【向死而生……】

【你瘋了,鬱和光】

鬱和光冷笑,抬起長腿便踹。你的精神狀態就很美好嗎？

白一蕪嘻嘻笑起來，鬱和光翻了個白眼不學他浪費氧氣，轉身尋找出路。

剛剛穿過的血牆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入目是沒有邊際的紅。

他們已經置身深海，就連壓在身上的水流都無比真實。

鬱和光打手勢：三分鐘？

白一蕪抬頭想了下：兩分半，我剛才笑了一下，溜走不少氧氣。

鬱和光：…………

#直接死吧#

他試圖喚出個人AI掃描四周並倒計時提醒，然而從有記憶起就如影隨形的AI卻沉默沒有回應。他皺眉低頭，手腕上的光腦早已黯淡。

白一蕪：？

鬱和光回神：倒計時150秒，水中存活的極限。

要麼找到另一扇通往公寓的門，要麼殺死背後主導一切的混沌物。要麼……

碩大陰影從斜裡猛衝過來，撞翻鬱和光不等他反應已經亮出利爪。他剛定神反擊，怪物利爪重重揮下，頓時肩膀血肉模糊，鮮血在深海裡暈開。

鬱和光痛苦皺眉，他本能張口，一串氣泡飄散。

被打散的視野裡人影晃動。

他看見另一道身影衝撞開混沌物，眼疾手快將他從利爪下撈走。

怪物再次揮下的利爪撲了個空。

但激蕩的水流攪渾了海底，視野被嚴重乾擾讓怪物失去了目標。

白一蕪已經拽著鬱和

光快速遊弋向另一方，他撕開衣服緊急包紮了鬱和光的傷口，不久前還吊兒郎當嬉笑的臉此刻嚴肅得可怕。

他抬頭張望，指了指某個方向。

混沌物身後。

鬱和光皺眉：你認為門在那？

白一蕪眨了眨眼：你會把最值錢的東西放在哪？就連寶藏都知道要用毒蛇看守。

鬱和光：我們時間不多了，隻有一次機會……

他已經驀地一擺尾，不由分說遊向混沌物前方。

倒計時101秒。

剛丟失目標的混沌物被挑釁而勃然大怒，白一蕪笑眯眯旋身後退又衝刺向前，像一條雄魚靈活擺動著豔麗的尾張揚求偶。

被激怒的混沌物緊緊跟隨白一蕪，它拖動笨重龐大的身軀試圖抓住膽大包天的獵物，白一蕪卻輾轉騰挪輕快得像幽居深海的美人魚。

他餘光瞥見另一道身影已經穿過障礙物，悄無聲息逼近混沌物身後。他勾起唇角無聲輕笑，偏頭向混沌物勾了勾手指，唇瓣開合間吐出一連串氣泡。

過來啊，廢物。

混沌物的怒吼聲穿透血海仍舊清晰。

它被白一蕪刺激得拔足狂奔，緊追不舍，剛好露出了原本守著的地方。

倒計時81秒。

鬱和光眯起眼仔細查看，一道白色的門靜靜緊貼在海底。

他頓時心下大定，立刻遊向那扇門。

但就在他剛拉住門把手的瞬間，卻忽覺身後一陣湍流湧急。

他一驚本能轉身，黑色陰影將他籠罩。

看不清混沌物的模樣，但口袋裡的骰子急劇發燙示警。

鬱和光咬牙接下混沌物重擊，在翻滾渾噩的海水裡艱難閃避，一邊後退向大門一邊急忙摸向背後骸骨碎屍，從嶙峋碎骨裡尋找被打掉的槍械。

倒計時57秒。

“鬱！咕嚕……”

耳邊傳來一聲悶響驚呼，很快就被海水吞沒。

他在與混沌物纏鬥間隙抬頭，看見白一蕪已經被數隻混沌物圍攻。

激烈戰鬥帶來比體力消耗更糟糕的局麵，肺裡儲存的氧氣快速見底，白一蕪已經皺眉露出痛苦神色。

倒計時49……不，對他們來說，氧氣已經嚴重消耗。

鬱和光心下一橫，抄起手邊抓住的骸骨猛地向眼前混沌物砸去，混沌物猝不及防被擊後退，他已經欺身而上利用爭取來的時間反擊。

一下，兩下——骸骨重擊混沌物，用力到骷髏破碎，骨茬紛紛落下。

混沌物怒吼聲中，鬱和光卻忽然覺得什麼東西隨著海底雜物被揚起，輕輕碰了他肩膀一下。冰冷的……令人心安的。

槍。

鬱和光眉眼鎮定，他勾唇輕笑已經毫不猶豫握緊槍，混沌物再次抬頭還不等攻擊，迎來的就已經是射向它的子彈。

它渾濁碩大的眼珠裡倒映彈影，越來越近。

噗呲！

子彈貫穿頭顱。

混沌物猛地衝擊後仰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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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計時11秒。

溫馨公寓近在咫尺，身後遠處的白一蕪依舊陷在圍攻中。

鬱和光側身時，拉開大門的手一頓。

隻要這時候他頭也不回離開，白一蕪會死得無聲無息，連屍體都不用處理，還能投石問路……

肺部氧氣壓榨到極致讓白一蕪意識模糊，他目光渙散，機械式的本能反擊混沌物還不忘偏頭看向記憶中的方向。

應該已經走了吧。

他無聲長歎，漸漸無力的手臂垂下。

卻突然！

子彈刺穿血海留下長長軌跡，混沌物哀鳴後退。

有人握緊他的手掌，猛地將他拉出重圍。

“噗咳咳……”

白一蕪重重摔在堅硬地麵上，他驚愕睜開眼，卻發現鬱和光已經拽著他越過那扇門，重新回到了公寓裡。

嶄新的，正常的，沒有血海的溫馨公寓。

那扇門在牆壁上線條淺淡，逐漸消失。

連同混沌物也一並被關在門外。

隻有眼前踉蹌站起身的鬱和光。

“你……”白一蕪眼神複雜，“如果是我的敵人，剛剛是毀屍滅跡的好時機。”

“哦。”

鬱和光冷漠，拎起白一蕪後衣領：“那我們再重來一次。”

“等！不是這個意思。”

白一蕪立刻拒絕。

鬱和光冷哼一聲，卻隨即重重將自己扔在沙發裡。

兩人分坐兩邊，但同樣在大口大口呼吸，長久被壓榨又突然湧進新鮮空氣的肺部隱隱刺痛，卻更讓人清晰感知到生死一線的顫栗。

“你在進公寓的時候。”

白一蕪頓了下，問：“也遇到了血海？”

“不然我怎麼知道會有門？”

鬱和光古怪看了他一眼，起身準備包紮肩膀傷口。

但當他脫下家居服站在鏡子前，卻愣住了。

肩膀上……完好無損，就連白一蕪緊急止血的布條也乾乾淨淨，不見一滴血。

“怎麼？”白一蕪奇怪。

鬱和光卻喊了幾聲自己的AI，隨即麵色古怪轉頭：“你的AI還在線嗎？”

白一蕪：“我沒有那東西。不過。”

他晃了晃手腕光腦：“光腦確實不在線。”

“從什麼時候開始？”

“從你離開公寓……或者更早些時候。”

“你為什麼會認定我出事了？是什麼引起了你的關注？”

“對你的重視？”白一蕪笑眯眯托腮。

被鬱和光冰冷掃視一眼，白一蕪撇撇嘴正色：“公寓外的城市警備部隊，不正常。”

多年與【溯遊計劃】為敵，白一蕪對溯遊屬員的任務流程知之甚悉。

一旦城市警備部隊確認異常事件，超規

() 格權限會被移交向溯遊管理署，由教務AI判斷是低等級混沌物轉為選拔考場，還是應該交給溯遊學生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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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駐守的應該是溯遊的走狗，而不是警備部隊的肌肉笨蛋。”

白一蕪托腮提不起精神，他嗤笑：“與其說那是公寓外麵的現實，不是說是個貼畫。”

“就是這個。”

鬱和光神色猛地冷下來，他大步流星走向白一蕪，不容他拒絕握住手腕。

白一蕪：“？？你乾什麼？誒我又不是會拒絕，你……”

鬱和光已經將光腦湊近眼前，仔細查看。

白一蕪忽然就冷了臉：“哦。”

他麵無表情：“我還不如光腦好看？”

“？”

鬱和光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屈指叩了叩光腦屏幕示意：“這是超現代技術，就算是新地球普通居民，使用的都是軍用級彆光腦。雖然不知原因，但最高決議席等十國最高首腦做好了時刻迎接末日的準備。”

光腦和個人AI的配備不僅是為了方便居民生活，成為人們的貼身管家，助理，更是為了應對人類曆史至暗時刻。

——即便最糟糕的時刻，AI也會確保人類與文明的存續。

“你什麼時候見過這東西會下線？”

鬱和光冷笑：“就算是在高盧首都，它也僅僅是被屏蔽了信號，但AI會轉入離線程序繼續工作。”

白一蕪提不起精神，冷漠棒讀：“哦，真棒，太厲害了。”

“但誰讓我沒用過呢？”他聳聳肩。

而鬱和光大腦快速運轉，已經在他思維中成形的十幾種猜測被快速刪減，最後，隻剩下唯一一條，在腦海中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