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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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的饅頭和後世的饅頭不一樣,這年頭的饅頭帶餡兒,按照後世的分類應該叫包子,肉饅頭就是肉包子。
太學的肉饅頭皮薄餡大,有羊肉、筍肉、筍絲、魚肉、蟹黃、蟹肉等各種內陷,哪天食堂門口掛上“今日吃饅頭”的牌子,到了飯點去打飯都得靠搶。
蘇景殊和王雱念著食堂的美味肉饅頭,路過食堂的時候特意去看了一眼,看到今天真的吃饅頭後驚喜不已。
大廚肯定是看他們都是新生沒見識過太學的好東西,所以開學這幾天要把拿手好活兒亮出來。
顯然,期待著太學招牌肉饅頭的不隻他們倆,所有路過食堂的學子看到木牌上寫著的“今日吃饅頭”後都激動的不行。
太學生們精神滿滿,充滿求知欲的眼睛把今日上課的直講看的心花怒放。
太學和國子學原本在一處,這些年學生變多才分成兩個學堂,雖說變成了兩處,但是直講教授依舊還是那些人。
國子監是大宋的最高學府,重要性不言而喻,選用直講的要求堪稱嚴苛。
要“儒術該博,士行端良”,品行學問都不能差,還要“深明經義,長於講說,曆任無入己贓罪者”,有犯罪記錄不得入內,皇祐四年官家還下詔規定年四十以上者才能來國子監任直講。
四五十歲年過半百正是喜歡感概人生的時候,在國子學看著那群衙內虛度光陰跟受刑一樣,再到太學簡直不要太享受。
看這一雙雙明亮的眼睛,這才是國之棟梁該有的樣子。
鐘聲響起,頭發花白的老直講心滿意足的合上書卷宣布下課,他前邊剛走,屋裡的學生就全衝了出去。
為了肉饅頭,衝呀——
兩個小短腿跑起來不比大他們五六七八歲的青年慢,甚至因為頻率高率先衝進食堂,“叔,要四個肉饅頭!”
打飯的大叔動作利落,接過餐盤就是誇誇一頓塞。
蘇景殊:!!!
叔,多了,這麼多倆人都吃不完!
王雱一看餐盤裡的飯菜那麼多,立刻把手裡的空餐盤放回去,“走走走,快去找個位置坐。”
後麵的打飯大軍已經追了上來,他們擋在前麵會犯眾怒。
兩個人迅速找到位置開始吃飯,食堂的招牌肉包子沒有讓他們失望,羊肉餡兒調的極其鮮美,非常對得起它的名氣。
隻是包子好吃,其他的菜就不行了。
食堂菜不愧是種花家的第九大菜係,即便有個出彩的招牌也不耽誤彆的菜色難吃。
王雱蔫蔫兒的放下筷子,“景哥,我大概知道同窗為什麼不著急了。”
蘇景殊看著打飯大叔身後摞成小山一樣的肉包子,心有戚戚的點點頭,“肉饅頭不限量,彆的菜不好吃,的確沒必要著急。”
王雱更蔫兒了,“那他們怎麼還跟著我們跑?”
蘇景殊也不知道,總不能是聯合起來逗他們玩吧?
正說著(),兩個略有些眼熟的同窗便端著餐盤詢問可不可以拚桌。
說話的書生斯文俊秀?()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沒開口的那個身形略高,倆人穿著太學統一發放的衣袍,看上去都是很好相處的樣子。
蘇景殊和王雱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竟然有人主動和他們搭話,連忙表示隨便坐。
這年頭不重同窗重同年,同窗處的來就處處不來就算,將來省試一起中進士的同場考生才是能在官場上兩肋插刀的存在。
他們倆年紀小,同窗比他們大太多玩不到一起,且他們的同窗三年後都會下場考試,他們倆這年紀顯然不會湊在同一場,所以開學之前都做好了沒人搭理他們的準備。
沒想到啊,班裡還是好同學多。
兩邊互通姓名,主動搭話的叫周勤,另一個叫周青鬆,雖是同姓,卻並不是一家人。
公租房再便宜也得交錢,太學生出身寒門,孤身進京求學能省則省,彆的班什麼情況他們不清楚,反正乙班的除了蘇景殊和王雱還有少數幾個帶妻兒一起進京的同窗其他的都選擇住在監舍。
新生老生互通有無,住宿生的消息比走讀生靈通多了。
周勤笑的不行,“先前沒想到你們不知道太學隻有肉饅頭可口,大家看到你們二人鐘聲一響就往外跑,想起來要提醒的時候已經晚了。”
蘇景殊幽幽抬頭,“那你們還跟著往外跑?”
周勤和周青鬆乾笑兩聲,悶頭吃他們的飯。
蘇景殊:……
懂了,都是來看他們笑話的。
是他太天真,什麼班裡還是好同學多,分明都是壞東西。
吃過午飯回教室,經過食堂的打岔,同窗之間的氣氛都比上午輕快許多。
蘇景殊有氣無力的趴在桌上,“所以我們倆是過來給你們調劑心情的是嗎?”
周勤轉過頭,一本正經的彎腰謝道,“景兄客氣,小弟在此謝過。”
此話一出,全班的同學都煞有其事的站起來作輯,“景兄客氣,小弟在此謝過。”
塑料友情靠不住,王雱笑的直不起腰,好在他還有最後一丟丟良心,沒有和其他同窗一起作輯道謝。
蘇景殊:???
你們禮貌嗎?
誰說不重同窗重同年?誰說太學生除了學習什麼都不管?誰說太學生都不愛搭理人?誰說太學生隻會獨善其身?
這像自閉卷王的樣子嗎?
自閉的隻有他自己,這些全是活潑開朗大男孩!
一群人鬨到直講過來才消停,經過一番課前打鬨,午後的課也沒人犯困,讓下午來上課的直講也甚是滿意。
太學和後世的大學差不多,學習多靠學生自覺,直講們上完課就走,學生有問題可以去直舍找他們解答。
蘇景殊收拾好書箱,看看左右同窗桌上的書卷,對他們的主修科目大概有了了解。
周勤正好坐在他前麵,轉過頭說話很方便,“小景殊,你選好主治哪一經了嗎
() ?”
“選好了。”蘇景殊回道,“主治《春秋》。”
本朝印刷業極其發達,朝廷也一直在大規模的印刷儒家經典。
太學教九經、五經、三禮、三傳、學究,真宗皇帝下令主持校訂刊印《九經義疏》頒行天下作為法定教材,但是九經那麼多不可能全部精通,學到後麵都會定下主治某一經。
《九經義疏》是在唐朝孔穎達組織編撰的《五經正義》的基礎上編撰的,儒學多門,章句繁雜,門第之見太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