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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殊以為程元態度那麼好是笑裡藏刀把壞水兒都憋在心裡,但是看到富麗堂皇的所謂州衙官舍後,他感覺他可能錯怪“熱情好心”的程表哥了。

誰家正經官舍這麼豪華?一看就不是接待正經人的地方。

包大人在他們之前抵達登州州城,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城裡休整一晚再啟程去巡視海防,這家夥敢帶包大人住這種官舍嗎?

絕對不敢!

他敢帶包大人來這兒,包大人能當場占了衙門抓他開堂問審。

登州百姓窮困潦倒,州衙官舍卻如此豪奢,他們的錢是哪兒來的?

先抓人再查賬,不把登州官場從頭到尾擼乾淨他就不是包青天。

一行人站在門口都有些傻眼,從京城到登州他們見過的衙門官舍驛站不少,但是眼前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

蘇景殊看看忙忙碌碌搬東西的隨從,再看看熱情的給他們介紹官舍情況的程元,示意旁邊的沈仲元現在立刻馬上去尋牙人租房子。

這麼豪華的官舍偶爾住兩天還行,住久了他怕折壽。

衙內啊衙內,程表哥好像真把你貧窮的小夥伴當成二代來迎接了。

程元看他們在門口不進去,心裡暗罵紈絝子弟就是事兒多,麵上卻還是笑嗬嗬,“官舍簡陋,蘇大人先將就將就,等過幾天定下住處再讓人好好收拾宅邸。”

包黑子還在登州,就是有好宅子他也不敢現在就拿出來,生瓜蛋子就是生瓜蛋子,愣頭愣腦一點規矩都不懂。

不懂規矩就不懂規矩吧,不懂規矩才好拿捏。

程知州耐著性子安撫初來乍到的愣頭青,他知道官舍和京城的奢華宅邸不能比,但是官舍要有官舍的樣子,太過奢華容易讓百姓心生不滿,先湊合著住幾天,回頭再安排好宅子。

多大點事兒。

蘇景殊遲疑的往前邁一步,“湊……合?”

這叫湊合的話,什麼才是不湊合?

程大人,你不對勁。

程元攬著他往前走,“湊合湊合,過些天再換好點的宅子。”

旁邊那麼多人看著,他總不能說現在不敢安排好住處是怕被包黑子逮個正著吧?

好歹是一州通判,初出茅廬也不能這麼愣,非讓他把話說太清楚就不禮貌了。

蘇景殊:……

很好,衙內,你表哥大概率是個貪官,這個表哥估計不能要了。

兩個人一個是知州一個是通判,見麵後不能一點正事都不說,於是一邊往裡走一邊聊最近登州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

登州最近也沒什麼大事,除了上任通判急病而亡,便是包青天奉命前來巡視登州海防。

程元提起包拯很是隨意,語氣中沒有半分敬重。

包黑子沒在州城停留,他要巡視海防自然要去水師營,等巡視完海防才會在州城待幾天看看情況。

京城那邊的消息說包拯這次離京主

要是去青州給柴王爺賀壽,也就是說他肯定要在八月柴王爺生辰之前離開登州,如今已是六月中旬,算上路上的時間,他在登州待不了幾天。

蘇景殊一邊聽一邊往前走,心道程知州這巴不得包大人趕緊離開的樣子的確像是龐太師的親戚。

兩位大佬平時在朝堂上吵個不停,私底下也互相嫌棄,要是外放到登州的是龐太師,龐太師也肯定算著日子讓包大人趕緊走。

可惜這程元在為官為人上和龐太師完全沒法比。

官舍從外麵看很是奢華,進到裡麵後更是處處精致,連挑剔起來雞蛋裡都能挑骨頭的白五爺都挑不出什麼毛病。

眾人在敞亮的客廳裡落座,蘇通判委婉的問道,“程大人,這官舍會不會有些奢靡?”

雖然程表哥說讓他湊合湊合,但是看著官舍的占地和擺設他實在說不出湊合倆字兒。

他就小小的問一句,這真的是登州州衙給官員分配的集體宿舍嗎?

程元瞥了眼屋裡的其他人,一本正經的回道,“登州官舍皆是如此,此處乃是曆屆通判所住宅邸,中規中矩談何奢靡?因著官舍房宅有限,往來官員帶的隨從多的話也可以不住官舍另尋住處,咱們登州沒那麼多規矩,蘇大人怎麼開心怎麼住。”

蘇大人啊蘇大人,這時候再裝清廉是不是有點晚?

行吧,既然蘇大人要在外人麵前演戲,他就陪著演一出。

上任通判剛到的時候也是這個反應,不過那家夥是真耿直,還沒進院就開始甩臉子要換住處,不像這蘇大人都坐下了才想起來意思兩句。

程知州像模像樣的說了幾句,又讓人將通判的官印送來,將官舍裡裡外外安排的妥妥當當才拱手告辭,“蘇大人車馬勞頓,今日先安心歇息,明晚本官再為諸位設接風宴。”

蘇景殊起身送他出去,“有勞程大人費心,程大人慢走。”

程元笑眯眯的擺擺手,帶上他的隨從大搖大擺的離開。

他就說這種剛進官場的生瓜蛋子最好拿捏,稍微一引導就能將人拐到他們的陣營裡。

前任通判是官場老油子,一聽他要設接風宴那表情跟吃了十斤蒼蠅屎似的,什麼送往迎來徒增花費什麼驕奢淫逸不是官員所為,當場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通判的確是朝廷為了分知州之權才設立的官員,但是監州和知州畢竟不一樣,他上來就罵人做給誰看?

好在現在人已經死了,現在這位新通判一看就比老油子好相處。

蘇景殊目送程知州走遠,然後扭頭問道,“他是不是把我們當成傻子?”

白玉堂退後一步,“大人說話精準一點,他隻是把你當成傻子,其他人根本都沒入他的眼,連當傻子的資格都沒有。”

蘇大人清白不清白暫時不清楚,反正他錦毛鼠白玉堂再清白不過。

他醜話說在前麵,某人要真的和地方貪官同流合汙,他立刻上報包大人讓包大人來抓人。

冷酷無情!大義滅親!

蘇景殊:▼-▼

白五爺理直氣壯,“蘇大人不滿意?”

蘇大人本人白了他一眼,“滿意,很滿意。本官身邊有白護衛這等是非分明的好護衛在,包大人再也不用擔心本官會誤入歧途。”

“還行還行,剛入泥潭的蘇大人還有救。”白玉堂眉眼彎彎,“話說回來,程元為什麼對大人這麼親近?”

他們之前沒有任何來往,但是單看程元的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蘇景殊也想不通,“龐衙內信上到底寫了什麼?我看上去那麼像養尊處優的紈絝?”

白玉堂抬眼上下打量一番,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是有點像。”

“瞎說。”蘇大人挺直腰杆,“本官是正經的貧苦出身。”

白玉堂:額……

“你家叫貧苦,你讓真正出身貧苦的讀書人怎麼活?”

“我爹娘剛成親的時候我家的確很窮,出身都是看前幾輩的,所以我是貧苦出身這話完全沒問題。”蘇景殊強詞奪理,理不直氣也壯,“對了五爺,你要不要去看看程元私底下是怎麼編排我們的?我還是感覺他的態度不太對勁。”

就算是怕龐昱事後找茬忍氣吞聲也不該是這個態度,熱情的有些過頭,讓他心裡毛毛的。

“行,等沈仲元回來我就去。”他們剛到登州,官舍裡除了他們帶來的幾個人外都是程元安排的仆從,白玉堂不放心讓他們不通武藝的蘇大人單獨待著,他和沈仲元至少要有一個留下,“景哥兒,聽程元的意思,明天的接風宴我和老沈也要去?”

蘇景殊點點頭,“你們倆是我帶來的親信,以後少不得要和衙門其他人打交道,連你們一起邀請很正常。”

接風宴上的人不會少,登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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