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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蘇語不驚人死不休,聽的老蘇沒忍住又給了他一個腦瓜崩。
不會說話就彆說話,不說話沒人把他當啞巴。
蘇景殊訕訕笑笑,縮縮腦袋捂住嘴,乖的不能再乖。
雖然他爹和歐陽公隻差兩歲,但是倆人站在一起的確像兩輩人。
看他們兄弟三個就知道他們爹也是個心大的,遇到事情首先從彆人身上找毛病,有火當場就發絕不內耗自己,比起內耗他們家人更喜歡外耗彆人。
平時有錢有閒,又有清心省事的兒女和才貌雙全的妻子,心態還如此美麗,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很正常。
歐陽公那兒就不一樣了,官場起起落落起起落落,慶曆年間被貶後在地方輾轉十多年,再次被召回京時頭發都白了。
回京後也沒消停過,不是這兒出事就是那兒出事,文臣內鬥耗心耗力,就算位列宰執也不能掉以輕心。
勞心勞力的活兒最消耗生命力,歐陽公還一身病痛,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也很正常。
倆人一個顯年輕一個顯老,可不就看上去像兩輩人。
蘇景殊煞有其事的在旁邊辯解,他不是嫌棄親愛的爹爹比不過彆人家的爹,他是在誇爹爹年輕,縱觀整個京城,誰家爹五十多歲了還能像他們家爹爹這麼年輕有活力?
爹爹的日子多好啊,無事一身輕,路見不平提筆就噴,天知道他有多羨慕這種生活。
可惜他過不上。
老蘇皮笑肉不笑,“你要是實在想過這種生活,爹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蘇景殊立刻改口,“我還年輕,再過幾十年就追隨爹的腳步。”
也許不用幾十年,什麼時候被貶到山溝溝裡他就接上老爹陪他一起去下鄉改造。
親父子!同進退!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蘇洵白了他一眼,嫌臭小子在旁邊耽誤他辦正事兒索性將人趕去門口站著。
眼不見心不煩,再在他眼前晃悠就不是兩個腦瓜崩那麼簡單了。
蘇景殊老老實實去門檻上蹲著,托著臉看他爹忙裡忙外。
這些事情平時都是娘和姐姐管,看爹手忙腳亂的準備節禮還怪好玩的。
蘇洵:……
總感覺臭小子是在心裡編排他。
父子倆各自在心裡嘀咕,不說話效率高,待會兒要帶的東西很快就收拾妥當。
上門做客要帶禮物,眼下馬上要過年,老蘇準備的說是禮物其實更像年貨。
歐陽修家裡幾個孩子還沒他小兒子大,能忙活家長裡短的長子長媳又為了避嫌離開京城,雖然還有個薛夫人在主持中饋,但是先前那檔子事兒是薛夫人的堂弟搞出來的,家裡的氛圍或多或少要受到影響。
之前過節前他也曾去看過,怎麼說呢,冷冷清清沒有一點過節的氣氛,連家裡幾個孩子都不敢隨意打鬨了。
蘇洵點好禮單,將不省心的小兒子拎到跟前耳提麵命,
“待會兒不許說朝堂之事,大事小事都不能說,尤其是你那些戲本子,記住了嗎?”()
“?住虎?”?潦詫???獼????“?????????汑彎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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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蘇瞥了他一眼,“你不說他可以當做不知道。”
蘇景殊摸摸鼻子,“也是。”
朝堂之事在朝堂上說就夠了,走親訪友的時候單純點,真要談論政事的話怕是連朋友都沒得當。
想想歐陽公的政治主張,待會兒去拜訪的時候他的確是閉上嘴巴比較好。
巧了,又是一個反對新政的。
歐陽修這邊和司馬光差不多,都是推行新法之前和老王關係極好,然後因為政見不合分道揚鑣。
——翰林風月三千首,吏部文章兩百年。老去自憐心尚在,後來誰與子爭先。【1】
李白的詩寫儘風花雪月,韓愈的文章卓爾不群,他現在雖然老了但是雄心壯誌還在,以老王像李白、韓愈一樣的才華也不知道以後有誰能比得上。
很有文人間互相吹捧的意思,但是也能看出來歐陽修對老王的看重。
直到條例司開始推行青苗法,老王的人際關係便迎來了大崩盤。
這不,他爹現在還和老王彆扭著呢。
他們王相公的理財思維太超前,前麵條例司運行幾個月都隻是小規模的爭吵,直到青苗法出現,那場麵才是真的熱鬨,也就比前些天全民唾罵好一點兒。
這麼說吧,最開始和老王一起主持條例司的陳升之陳大人是在青苗法出現後撂擔子不乾的,上任禦史中丞呂公著呂大人是老王推薦上去分化言官的,呂大人日常還兼任老王和司馬光之間的調停者,青苗法出來後也換了立場,前不久才被貶出京城。
其他大大小小的反對就更不用說了,虧得老王心態好,換個人過來都扛不住那鋪天蓋地的抗議。
蘇景殊搖頭晃腦的想著,心道幸好那兩年他不在京城,不然就他這心態還真不一定能穩得住,“爹,歐陽公在家閉門不出真的什麼都不管了嗎?”
他回家這幾個月的確沒怎麼聽到過歐陽修的消息,不過那是他消息不靈通,他爹這兒肯定有彆的消息。
蘇洵:……
這時候又說自己消息不靈通了,先前寫戲本子挑動城中百姓情緒時說“沒人比我消息更靈通”的是誰?
蘇景殊伏低做小伺候他爹上馬車,然後麻溜兒的鑽進去準備聽他爹講故事。
知父莫若子,看他爹這反應就知道肯定還有彆的他不知道的事情。
雖然歐陽公最近著實有點慘,但是不得不說,他身上大宋文人的刻板毛病還挺多的。
首先,重文輕武就不多說,朝中武將沒有沒被他噴過的,其中狄青狄大元帥是集火點,在狄青的事情上他和文彥博文相公統一戰線,弄得狄大元帥都衝上大宋武將最高峰了都不敢在京城多留。
他本以為回京時能看到狄青家裡的小娃娃,沒想到狄大元帥在聽說文相公要回京的時候就
() 連忙收拾行囊帶著樂平公主和寶貝兒子去了西北邊城,大過年的都沒回京城。
其次,歐陽修是個戰鬥力爆表的杠精,不光杠武將還杠同朝為官的文人,連包大人都逃不過他的吐槽,甚至偶爾還會充當一下豬隊友坑自己人。
說真的,他至今想不通歐陽公為什麼會在慶曆新政的風口浪尖上寫《朋黨論》。
想不通就想不通吧,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他總不能真的到人家跟前問,那會讓歐陽公覺得他是上門找茬連著他爹一起趕出去。
噴人者人恒噴之,比起在朝堂上拉仇恨,他感覺歐陽公提前過上退休的生活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