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話音未落,章馳已經滾往機艙內側,撿起了剛才被撞掉的手|槍,項景就站在艙門口,冷笑著開口:“一把槍,你就能贏過我?”
子彈出膛。
章馳瞄準得很快——他就站在緊急出口的位置,連帶著翅膀,一個碩大的,根本沒有移動目標,不止章馳,路雨也對著他開了一槍。
意料之外的,子彈直接從艙門衝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天光之中。
項景消失了。
就在她扣下板機的刹那,他振翅一飛,虛影兒一樣,徹底消失在了艙門。
章馳沉著臉站起身,她手裡的槍都要快握不穩了——出膛後的回震,她的肩膀放射性的疼痛,連帶著太陽穴和眉骨都開始一起跳疼。
項景不符合目前她所知對異血的所有記載,不論是在醫院登記過的病人,還是網絡流傳的所有關於異血的資料,他直接挑戰了對於異血的定義——人與動物基因融合之後展示出可轉換為類人或類動物兩種形態的人類。
他有三種形態。
會飛的怪物。
他想要殺光他們所有人,他的翅膀太大了,他無法在飛機裡麵開翅,但問題是,那兩扇碩大的翅膀雖然能讓他以人形快速移動,但它們也同樣限製了他的行動。
他進不來機艙。
他怎麼殺得了他們?
除非……
章馳大嗬:“關艙門!”
三個人離艙門的距離都不算近,奇良已經昏死過去,在所有人之中,隻有周宇算得上占據“優勢”,他沒有半點磨蹭地撐住機艙艙壁,頂著從艙門口呼嘯進來的狂風埋頭狂衝,就在這時——
嘭!
飛機巨烈地震了一下。跟艘在海上航行的小船一樣,迎麵撞見一個惱羞成怒的大浪,兜著船上的人在浪上搖搖晃晃起來。
周宇被風掀翻在地。
艙門口又重新出現一抹無法忽視的雪色。
一雙專屬於男性的大手一左一右攀住艙門底部,他的手指扣得極為的緊,關節發白,手背連帶著手腕上都是凸起的青筋。
血液在他的體內沸騰。
“嘩啦”——
一雙白色的翅膀比人更率先闖入視野,振翅,舞動,一片羽毛被風直接卷入了機艙內部,隨著氣流撞上了章馳的眼角。
她伸出手夾住羽毛。
一個男人就在這時從艙門底部一點點現出了頭,背後碩大的白翅在頃刻之間縮小到等肩的寬度,漫天都是被他震落的羽毛,細的,粗的,“嘩啦”,翅膀一震,他跟著風一起從艙門口撞了進來。
章馳抬手又開了一槍。
子彈飛出了艙門口,沒有任何穿透血肉的聲音,項景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
風比他還要先光臨。一股極冷的風,先撞進章馳的鼻尖,再撞進她的眼睛,在幾近睜不開眼的狀態下,她手上的槍被一股大力撞掉了,“哐當”一聲,槍直接從艙門被踢了出去,
一雙溫熱的,帶著人類體溫的大手攀上了她的脖子。
他的手指一寸寸收緊,在呼吸變得困難之前,章馳竭力又喊了一句:“關……艙門……”
“你真的很有勇氣,”項景掐住章馳的脖子,他的身高比她高出一個頭,眼皮微微往下垂著,神情寫滿了憤怒,背後的翅膀就在這一刻停止了震動,“還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麵前這麼囂張。”
“你該死。”
路雨舉起槍:“不準動!”
項景抬頭看了一眼路雨,肺腑中傳來一聲悶笑:“開槍。”
“看你能打中誰。”
很顯然,會飛的人總是比不動的更有不當靶子優勢。
路雨猶豫了。
像是為了回應她的猶豫一樣,項景背後的翅膀又震了一下,由慢及快,像踩了油門的跑車一樣,“轟”地一聲之後,不受交通管束地衝到了路雨麵前。
難以想象的身體素質。
一個鳥人。
能在帶著一個人的狀態下迅速地飛到機艙的另一角,他抬起腳往路雨的肩膀踢去,路雨手中的槍就這麼甩了出去,她整個人跟著旋轉的陀螺一樣,“咚”地一聲撞上另一頭的艙壁,不知道磕到了哪裡,就這麼暈了過去。
周宇在地上爬了起來:“打小孩!你有沒有人性啊!”
項景充耳不聞,他“嘭”地一聲將章馳按在艙壁之上,好像抓著一條在案板上的魚,在他要剮魚之前,他要先把魚在地上撞個半死不活。
“你該死。”
狂風吹起他抹過發膠的硬挺黑發,灰色西裝褲被吹得飄搖無助,全靠他那兩條紋絲不動的腿扯在原地,這是唯一一次,他沒有戴著白手套在公眾麵前露臉——他手掌靠掌心的那一節指骨一半以上都被蹼肉連在一起,那肉繃得太緊,他最近沒有做過手術,他似乎失去了掌控自己身體的分寸。
他的肉裂開了。
鮮紅的血從裡頭滾湧出來。不是很多,但滲進了他的指節,粘在了章馳的脖子上。
這是他完全錮住彆人脖子的代價。
大概是恨到家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項景猙獰著臉看著被她困死在角落的女人臉一點點充血,張著嘴,但一個字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我知道,你很害怕。”
“人就該怕死。”
“我也想聽你求饒。”項景說,“但想想,還是算了。”
他的手指繼續用力,血不停地從崩裂的新生蹼肉中間滲出。
“哐當”——
一聲巨響。
風停了,項景猝然扭過頭。
周宇就趴在艙門口,手剛剛從艙門上滑了下來,累得半死不活地張口:“總算……有一回……猜中……你到底……要乾嘛了……”
項景額角一跳,一種難以言喻地古怪感襲上心頭,潛意識比思考更快地占據了他身體的主導權,他猛地回過頭,但已經晚了——
剛才還被他擒住就快癱軟在地的女人低頭一口咬中了他的右手,項景吃痛鬆了力,胸口就在同時被踢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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