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馳正在係鞋帶。

她低著頭,從左腳的鞋帶係到右腳的鞋帶,將鞋子穩穩當當地穿好,她站起來,原地踩了兩腳,然後意識到自己的鞋子該換了。

左腳的鞋子在昨天真的被那群擁擠在一起的觀眾給踩壞了,穿倒是能穿,就是能夠感覺到鞋子縫合處有一點點的上翹——

今晚最好不要下雨。

不然會兜一鞋子的水。

石正海:“怎麼樣?”

章馳轉過身,石正海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絲質襯衫,外套搭配藍色西裝,頭發油光鋥亮,一雙尖頭皮鞋,豹紋短襪,走在潮流的尖端——他給人一種新鮮又陳舊的感覺。

“石老板。”

石正海挑眉。

章馳:“石老板想玩什麼。”

石正海朝章馳一揮手,人已經在前邊帶路——那是去往負二層的路。走到負一樓連接負二樓的樓梯中間,石正海又開口了,聲音壓低。

“今晚你打壓軸,幫我殺個人。”

章馳沉默。

石正海笑眯眯說:“害怕啦?”

“放心,這兒簽了生死狀,沒有人會管的。警察那邊也不會找你麻煩。”

石正海從上衣口袋掏出來水晶屏電腦,拉開,像拉棉花糖似的,屏幕還有一瞬間的扭曲,但很快,彈回成了一張軟“紙”,他手指在上麵點來點去,最終出現了一張表格,藍色的粗線框,左邊是時間,再次是場次,右邊跟的是人名,以及紅藍方。

在每個拳手的名字右下角,標注著一行小字,上麵隻有“已出場”和“未出場”兩種選項。在拳手名字的左上角,也有標注,有的小字寫的是“石正海”,有的小字寫的是“郎聲”,這兩個小字出現頻率是最高的,其餘的也有,一般隻出現一次兩次,字兒又小,一眼掠過去,記不住。

章馳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在表格的第一行。表格實時更新,很智能,她的名字右下角已經標注成了“已出場”。

石正海將名單滑到最下麵,指著倒數第二行,一個叫“喀山”的名字。

右下角,“未出場”。

左上角,“郎聲”。

“他害我上周輸了錢,你要是能夠在場上殺了他,我給你加錢。”石正海伸出五根手指,“五萬原幣,怎麼樣?”

狹窄的樓道很安靜,安靜了至少有十秒。

章馳指了指屏幕:“他可是D級。”

石正海低頭,嗤了一聲:“演得還挺好。”

章馳:“石老板什麼意思?”

“我在這裡養了這麼多的拳手,看過的比賽幾百場,真打假打,那幫觀眾都是外行,我看得一清二楚。”石正海背抵在樓梯的牆邊,伸出一隻手往負一樓的方向指,“你明明能躲開,就是故意不躲。但你很在意你這張臉,每次要打到你臉上,你躲得比誰都快。”

章馳:“……”

石正海:“做過美容手術?鼻梁增高?脂肪

填充?豐唇?感覺不像豐唇,你嘴上挨了一下。”

章馳:“石老板想說什麼?”

石正海:“看你是個聰明人,很上道。還知道取悅觀眾。”

“你昨天不也打贏三獅了嗎?那個喀山跟三獅實力差不多,你上去把他殺了,我給你錢。”石正海目光將章馳從頭掃視到腳,來來回回,“依我看,你努努力,能在這裡排到B級。”

章馳:“石老板高看了。”

石正海:“我看人很準的。”

章馳:“我不會殺人。”

石正海:“會打拳,怎麼不會殺人呢?”

他抬手揮了兩拳:“就這樣,朝頭打。”

抬腳踢了兩腿:“踢腦袋。”

放下腳:“很多人都是這麼死掉的,後腦勺你知道吧?來來來,你要不熟,我給你指指。”

石正海說著,手伸到了章馳的麵前,按照這運動的趨勢,馬上就能把她的腦袋挽過來。章馳側身躲了一下,說:“玩不起。”

石正海愣了一下,緊接著,想起來自己一開始說過的“想不想玩把大的”這句話,哈哈笑了兩聲,但笑聲終止在兩聲,沒再笑下去了,眼裡都是陰沉沉一片。

“你這樣不聽話的員工,老板不會喜歡的。”

章馳的終端就在這時候響了。石正海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章馳沒把終端掏出來。

顯得不那麼禮貌。

終端“滴滴”繼續在響。

“八萬。我給你八萬。你去殺了他。你不是缺錢嗎?”石正海目光鎖定在章馳腳上那一雙破破爛爛的運動鞋上,“這裡沒有幾個人一年能掙到八萬的,拳場排輪次,你每周出場兩次就算頂天,你能賺多少?五千六千。你現在打得輕鬆,因為匹配的都是比你差的,等你匹配到C級,B級,你的錢隻會越來越難賺,不想出場,你賠得起嗎?”

“年輕人不要老把自己看得太高。嘗點甜頭就覺得自己能吞下整個蛋糕。”

“好笑。”

“給你的你不接住,今後你連口屎都吃不上熱乎的。”

終端不叫了。

大概電話另一頭已經放棄了呼叫。

安靜。

石正海:“蠢貨。”

他等了一分鐘,沒有等到章馳有什麼動靜,又罵了一聲“蠢貨”。

將鑲了八百八十八顆鑽石的水晶屏電腦收攏,他噔噔噔往候場區跑,把章馳甩在了身後。

“以後有你好受的。”

半空又傳來這樣一句斷斷續續的話。

章馳目光追著石正海的背影,臉色一點點暗下去。

石正海找上她的理由很簡單,拳場上打死人並不算平常,大部分實力相當的選手,即使打不過,也懂得避開要害,不可能被對手單方麵虐打。

所以皮有健才會說全賽容易死人。

因為全賽的匹配機製是唯一一個不按層級分的。

但全賽需要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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