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驗單被紀湛緊緊在手心攥了至少二分鐘,他竭力地將每一行數據看清楚,最終從上衣口袋掏出一隻打火機,點燃了檢驗單的一個角,靜靜地等待燃燒,直到火苗快要燒到他的袖口,他才將這張打印紙扔掉,任由它在地上慢慢變作焦灰。

戰刃的左腳變形成了鏟狀,右手的機械臂從掌心中間伸出來一根圓形金屬棍,棍子觸到地麵,又展開成掃把的形狀,它動作利索地將灰塵掃進自己的腳鏟中,單腳抬起,另一隻腳腳底板滑動,走到垃圾桶前將灰塵傾斜倒入。

就在垃圾桶的旁邊,靠牆立著一扇被打至變形的合金門。

它的主人一直在研究這扇門的破損情況。

一開始,他猜測門隻是因為力氣大變形,後來,他發現這樣的猜測過於草率。

他從一開始的憤怒,變成了後悔——他後悔找來了殺手,後來,殺手死了,他鬆一口氣,突然又變得急不可耐。

他很想要再找到這個人。

他定製了門,希望能夠搜集到這個人的血液。

他珍藏了一管玻璃瓶裝著的采集血液,它是他的防禦牆,是他的倉庫管理員,它藏在大樓負二層的獨立空間,為他守護他藏起來的這管血,他時不時就來檢查的秘密。

現在秘密似乎得到了解答。

但主人沒有告訴過他秘密的真相,主人一定是擔心它運算過度,在為它著想。它也想要為主人分憂:“她是誰?主人。”

紀湛摸了摸戰刃的頭,那頂灰色的毛線帽,掌心的觸覺不再是冰冷的金屬質感:“你不需要知道這些東西。”

戰刃微微垂下頭,聲音模擬出人類被冷落的失望:“為什麼?”

紀湛:“因為你不懂人類的感情。”

***

車子從車庫鑽出來的速度太快,受到了在金融中心附近執勤警察以及一種路人的矚目,奇良的飆車技術一如既往地值得信賴,在差點撞到一個端著咖啡提著公文包的男人時,他兩手猛甩方向盤,成功地隻讓那杯咖啡被那個男人顫抖的手澆到自己的襯衫領帶上。

在這裡上班的人素質很高。

開著的車窗沒有聽見高昂的謾罵聲從縫裡麵鑽進來。

在垃圾島,他早就被人追著車屁股砸酒瓶子了。

慶幸隻存在了不到二秒的時間。

因為這裡有比垃圾島的犯人更威嚴和恐怖的存在。

警察。

一排警察擋在出入口的位置,幾個警察持槍大聲讓他停車,奇良開始將車減速,但超速已經是肉眼可見的事情,他早就罪無可恕,奇良看向在身旁觀察車窗外情況的章馳:“怎麼辦?”

“停下來。”章馳將目光從後視鏡收回,那裡麵沒有至生科技追出來的保鏢,也沒有那個拿著槍的機器人,“如果攔住我們,再衝關。”

奇良稍微冷靜下來——他們隻是超速,又不是事情敗露,越快處理完,他們就能夠獲得越多的逃離時間。

兩個警察在車窗前擋風玻璃那裡左手揮臂,示意車內的人員下車——警察已經換過班了,不是他們之前見到的那幾個人,不過他們跟之前查車的人一樣謹慎,生怕躲在車裡麵的犯罪分子猝不及防搞個大的。

章馳和奇良走下了車。

一個警察往章馳的身側走來,警棍指了指她右手的胳膊,那上麵還有濺射出來的血點,遍布在袖口的位置:“怎麼回事?”

這個警察的發現讓其餘待命的警察在瞬間神情緊繃起來,好像她一個問題沒有答對,這些人就能夠掏槍一起把他們給突突了。

奇良的臉色是差點又要暈過去的蒼白,就在此刻,一個年長的警察從人牆裡麵走了過來,章馳驀然覺得他有一點眼熟,隻是突然想不起來。

“放人吧。這人沒問題。”

聲音喚醒了她大腦的記憶。

她想起來了,這是那天晚上查過她和紀湛,以及白鴉的那名“長官”。

眾警察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也沒有動作。

長官:“抓了也有人保,還抓她乾嘛?”

他們被放行,沒有開罰單,沒有扣押身份證明,也沒有更多的問詢,警察們都敗在了那句意味不明的話下。

等車開出了金融中心,奇良才開口問道:“他什麼意思啊?”

“他大概把我當成紀湛的保鏢了,”章馳關上窗戶,樂了,“蹭到彆人的威風了。”

車開到了金鼎大廈樓下。

奇良帶路,章馳順利地來到一百六十九層。

開門,開燈,奇良渾身跟脫水一樣,有氣無力地蔫在地上,成為章馳入門的最大阻礙。好半天,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擋路屬性,從地上又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去客廳接水喝,終於喝到第一口水,奇良搖了搖頭,朝天花板喘息。

“嚇死我了。”

章馳從兜裡掏出來剛才從那個機器人拿著的槍裡順來的子彈,拍照,上傳,識圖搜索。

——“麻醉彈”。

——“能夠在擊中身體的0.3秒之內打開彈衣,有效成分每1毫克能夠增加被擊者30分鐘的麻醉時間。”

那個機器人……

章馳根據回憶將機器人的外貌逐一描述,每個詞語都進入關鍵詞檢索,合集,並集,最終找出來的結論是,這類外形的機器人通常屬於辦公使用。

沒有任何一條新聞或者記錄顯示這種機器人具備這樣的擊殺能力——它可以握住麻醉槍,也可以握住手槍。

城市的安全準則非常嚴格,從白銀共和國的作風來看,這種東西大概率隻能夠官方擁有,就像眼睛經過改造的改造人不在部隊服役之後必須摘下有窺視功能的眼球。

黑市的改造是違法的,正常的機械手臂也不具備殺傷力,更何況是能夠自主進攻的機器人。

這個機器人要把她攔下。

它為誰服務呢?

大樓的保安都沒有響應,它又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它故意等在這裡,它知道她一定會下樓,如果它跑到樓上,跟她正麵對峙,那麼它就失去了先機——它就是需要她急匆匆地跑下來,逃命的時候,電梯一打開,大腦響應稍微慢一點,就會被它偷襲成功。()

它比大樓的保鏢更早知道自己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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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馳腦中有什麼東西閃過。

那個門。

被撞壞的門遠程報警,紀湛,這個機器人是紀湛的手筆。

他沒有通知到整棟樓的安保和外聘的保安,他想要單獨將她拿下,那個機器人是“違規品”,他不想要被其他人看到,所以機器人不能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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