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吧,禪院見流!”
神渡見流重新掌控身體的時候,耳邊聽見的便是這麼一道鏗鏘有力的蒼老聲音。
他保持著蹙眉的神色,麵無表情地看向自己陌生的手掌。
說是重新掌控身體,這具身體明顯不是他本人的。
手掌還有一半沒完全同化為自己的身體,神渡見流活動了一下那隻繭子平均且沒什麼勁的左手,眼中難得露出了幾分呆滯。
他沒有這麼弱的肉.體。
還好,旋轉完腕部的那一刻,左手便徹底變成了蒼白單薄、看上去似乎根本提不起重物,比原本的身體還要的瘦弱手腕。
事實上,僅僅是看上去比較纖瘦而已。
[係統:主播啊,情況是這樣的。]
[係統:召喚你的人是你之前見過的一名詛咒師,她其實沒想把主播的靈魂降過來。]
[係統:但是你的身體你自己也清楚,被改造至超越人類極限的最強肉.體,承載物的靈魂不可能敵得過你的肉.體,所以你的靈魂直接篡奪了這具身體。]
“.............”
神渡見流神色漠然地打量著周邊的環境。
此時正值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渲染著橘紅的色彩,為下方人頭攢動的繁華街道鍍上了一層淺淡的金輝。
天色漸晚,估計還有20幾分鐘就會徹底黑下來了。
之所以說下方,是因為他現在正站在一棟高達二十幾層的大樓上方,呼嘯的冷風吹動著白發少年的碎發,對方單薄纖瘦的身影在天台的邊緣顯得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樓底是嘈雜且亂象叢生的十字路口、從這裡還可以眺望到忠犬八公的塑像...........
幾乎是一瞬間,神渡見流就通過大樓底端錯落有致的街道和標誌性的建築地形搞清楚了這裡的地點。
還是東京。
但不在銀座區,根據他腦海中的地圖判斷——
應該在澀穀。
這裡的高度足以俯瞰方圓幾百米之內的所有景象,不出意外的話位於澀穀車站旁邊最高的建築物。
藍塔大酒店。
【??????】
【什麼情況,阿流不是在和太宰喝酒嗎,怎麼屏幕一黑他就跑到這裡來了??】
【懵逼+10086,我家宰呢】
【不會又大變活人了吧!之前直播間一關見流也換過好幾次地圖】
【家人們,快看流崽身後,有個好眼熟的老太太!!】
【除了那個老太太,好像還有個男的,我記得好像叫........豬野吧?是超級崇拜七海的後輩】
彈幕密密麻麻地談論著現在的情況,神渡見流瀏覽著直播間裡的內容,三兩下便明白了召喚自己的人的身份。
然而,白發少年身後的老太太顯然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術式出了大問題。
降靈婆......
也可以稱呼她為參拜婆。
10多年前,她曾接受盤星教前法人代表園田茂的暗殺委托,偽裝成暗殺對象的女兒,打算殺了那個想要撤股的富豪全家。
誰能想到,一個從來沒聽說過的白發少年突然冒出來,不僅毀了她的計劃..........
還差點把她打了個半死。
那是參拜婆第二次感受到足以威脅自己今後生涯、堪比年僅幾歲的五條悟當初帶給她的震撼和恐怖的威壓。
逃出去的當天晚上,參拜婆火速調查了那名白發少年的身份。
禪院見流,禪院家家主新收養的養子。
東京都立咒術高專的學生,第二代「天與咒縛」,不僅如此.........
還是日本屈指可數的特級咒術師之一。
因為五條悟的存在,她和自己的同夥已經足夠收斂了,沒想到咒術界又冒出來這麼一號大人物,參拜婆當初真心覺得人生徹底無望。
不幸中的萬幸,聽說那個少年後來死了。
她沒來得及高興兩天,五條家的六眼竟然為了對方直接血洗了咒術界,參拜婆的生存空間變得更加岌岌可危。
不得已之下,她才加入某個隱晦的地下組織,聽從他們的命令在傍晚時分跑到澀穀的藍塔大酒店頂端,設置了囑托式的結界「帳」。
那個組織的頭目是誰參拜婆不從得知,這次的命令也非常突然,基本沒給大家留下多餘的準備時間。
不過沒關係,參拜婆可是擁有保命手段的,不怕自己遇到太大的危險。
因為............
她冒著生命危險搞到了禪院見流生前粘在衣物上的頭發。
除此之外,她還弄來了禪院甚爾的殘骨以防萬一。
這兩個人無疑是咒術界數一數二的存在,由於心理陰影太重,參拜婆更傾向於降靈自己親眼目睹過強大實力的某位白發少年。
時間回溯到現在。
沒想到施展「帳」的秘密被發現了,那幾個咒術師打上了藍塔,此時正是召喚禪院見流的時刻。
“孫子!”
參拜婆撥動著手中串聯成串的深藍佛珠,老神在在地坐在不遠處,表情激動地看著徹底變成記憶中那位白發少年的身影——
“快,動手!”
“給老身殺了對麵的咒術師。”
“.............”
神渡見流沒有說話。
他順著對方指揮的方向望向不遠處那個蒙著頭套,好似土匪搶劫犯一樣的陌生青年。
【民那桑,真的很喜歡直播間觀眾的一句話——】
【啊?????】
【實錘了,這人是降靈婆,原著裡涉穀事變把伏黑甚爾召喚出來那個】
【等等,所以現在的時間線是澀穀事變??阿流代替甚爾被召過來了?但澀穀事變不是晚上嗎!時間怎麼提前了?】
【太宰在Lup
in說過“馬上就是萬聖節了”,我記的原著裡澀穀事變是萬聖節當天,看現在的樣子確實提前了】
【見流:涉穀大舞台,串頻我硬來】
【那宰怎麼辦啊啊啊啊,話說降靈婆怎麼把阿流召過來的】
澀穀事變。
神渡見流波瀾不驚地走向參拜婆,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坐在那裡的年邁老人。
他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自然記得對方的身影,也記得曾經解決過的盤星教股東事件。
“孫..........孫子?”
參拜婆咽了一下口水,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看著那張近在咫尺、令自己反複做過噩夢的俊俏臉頰,她堆滿褶皺的老臉忍不住流出了冷汗。
不、不可能出現問題。
為了防止降靈的人太過強大、掙脫自己的術式,參拜婆從來不降靈「靈魂信息」,隻降靈「肉.體信息」。
果不其然,站在對麵的清秀少年點了點頭,說出了讓她滿意的答複:“好的。”
參拜婆的眼中頓時閃過劫後重生般的慶幸,焦急和恐懼的內心總算平複下來,還不等產生其他相關的情緒——
她的腦袋就被摘了下來。
確保對方徹底失去意識,神渡見流收回了手臂。
根據他的觀察以及彈幕的劇透,這個人手上沾染過很多人命,再一不再二,沒必要讓這種會傳播絕望的非絕望之輩繼續活著。
但是她剛才的眼中正浮現著極為恐慌和擔憂的情緒,顯然不適合在那個時候殺死她。
解決的辦法很簡單。
在對方的情緒重新恢複如初的那一刻,再動手殺死對方就行了。
神渡見流麵色冷淡地甩掉手上的血漬,沒什麼表情地轉頭看向自己身後。
“呃!”
那位名字叫做豬野琢真的年輕人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十分緊張地看著少年平靜到宛如俯瞰眾生的神明般的臉頰。
毫無疑問,這是個危險人物。
他剛才甚至沒看清對方是怎麼出手的,那個使用降靈術的老太婆就死在了少年腳下。
不僅如此,對方倒下去時那雙渾濁的眼珠裡還殘留著一抹慶幸和得意的神色..........雖然下一秒就被踩爆了腦袋。
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回事啊!!?
那個老太太也是,自己召喚出來的人,怎麼還被反殺了呢!!!
“現在是什麼情況。”
白發少年清冷的嗓音打斷了豬野琢真的頭腦風暴。
“啊?”
“現在是什麼情況。”
神渡見流重複了一遍。
“呃.......澀、澀穀突然出現了3個「帳」,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還有很多在預熱活動玩cosplay的,他們都被關在「帳」裡了。”
豬野琢真磕磕巴巴地說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告訴對方,他真的被那
名少年過於漠然的氣勢嚇到了。
“我、我告訴你們,五條先生已經進入「帳」內部了,你們彆以為能夠全身而退.........”
“是嗎。”
神渡見流若有所思地重新望向天台下方的街道,他想了想,直接繞過對方朝著樓下跳去。
“替我向七海學弟問好。”
豬野琢真:“.............”
?????
***
按照係統的說法,就算殺死了降靈術式的發動者,被降靈的人也沒辦法徹底擺脫掌控。
會無意識地尋找現場最厲害的人進行攻擊。
但神渡見流被召過來之前畢竟是個活人。
所以這種束縛對他無效。
估計要不了多久術式就會自動解除,神渡見流很快就能回到自己真正的身體裡...........
或者他現在自殺也能回去。
膚色蒼白的白發少年腳步不停地掃視著自己的頭頂。
可能是因為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涉及到漫畫原著裡的大事件,直播間裡的彈幕尤其多,神渡見流也借此掌握了很多消息——
五條悟會在地鐵站的最底層被封印。
不過夏油傑現在沒死,誰都不知道劇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神渡見流必須過去確認一下才能放心。
他垂下眸,計算了一遍自己和太宰先生耐心解釋完、並從銀座趕到這裡的時間。
恐怕來不及。
還是暫時用現在這具身體繼續行動比較方便。
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來到大樓底層,身材看似弱不經風的白發少年穿梭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中央,立即注意到不遠處有個大喊“救命!!”的中年男人。
對方縮在街道拐角裡,一隻圓滾滾的奇怪生物正追趕著他,男人瘋狂拽著一家理發店的大門試圖躲進去。
但是那家理發店已經出售好久了,門上掛著沉重的鎖頭,他根本打不開,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神渡見流蹙著眉趕過去,一拳揍飛了男人身後那隻長相十分惡心的怪物。
它們的氣息不像純粹的咒靈。
將屁滾尿流的中年男人扶起來,幫他拽開理發店的鎖頭護送對方藏進去,白發少年視線不變地瞄了一眼直播間——
彈幕稱剛才那隻怪物為改造人。
製造它們的罪魁禍首似乎是今天早晨在地鐵站裡遇見的特級咒靈,那個名叫真人的藍發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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