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連星麵紅耳赤起來,羨澤看他的表情又是真的關切,她一直在摸著他手臂肩膀,一寸寸探過去檢查他傷勢。江連星忍不住把手背搭在臉上,聲如蚊蚋:“羨澤……我還好,就是剛剛沒站穩。”

羨澤卻注意到他手臂斷裂後又因為強行使用而錯位,道:“我猜是戈左捉了你。因為我讓你去幫我送東珠?這是我給你又惹上事了。幸好你命大,咱們倆都命大……你遮著臉乾什麼?”

江連星被她查傷查的忍不住躲她的手,越想越覺得自己見了她就腿軟想靠著,實在是丟人,他無地自容,含混著找理由道:“腦袋上撞了一大塊,好醜。”

羨澤笑著將他手拿開了,仔細端詳了一會兒L,腦袋上的包好大一個,臉頰上也有好幾處蹭傷,血和灰混在一起,他偏著眼睛躲她的目光,就聽羨澤道:“確實有點醜。你竟然會在意這個。”

刀竹桃終於磨磨唧唧走來了,醫毒不分家,不過她的醫術確實好不到哪兒L去,隻能做些簡單處理。江連星有些懷疑的看著她,刀竹桃拿來竹板固定他斷臂時,他疼的直冒汗但一聲不吭。

但他越是不吭聲,刀竹桃越是使勁兒L勒他,最後江連星疼得嘴唇都白了,羨澤忍不住在刀竹桃腦袋上拍了一下:“都這個時候了還鬨。”

刀竹桃哼了一聲:“我不是折磨他,是因為他錯位了又有骨碎,這樣寬布綁緊了,醫修才能更好地治愈他。”她看向江連星道:“看在你提醒我紫雲穀的人發現我這件事的份上,我不會害你的。”

江連星沒搭理刀竹桃,反而目光挪到羨澤皺著眉頭的臉上,鬼使神差的從口中吐出字音來:“……疼。”

羨澤果然臉上神情動了動。

其實她也有點後怕。

雖然跟書中她偶爾翻到情節相比,江連星現在受的苦可能算不了什麼,但羨澤看到早晚都見得如此熟悉的人,被打成這樣,她心裡也有點……不舒服。

羨澤也是頭一次聽他喊疼,她想了想,將手指放在他嘴唇上,道:“我不敢直接刺破手指,那劑量太多了。這會兒L手上還沾著一點點我的血,血裡混著高濃度的慈悲,你舔一下就不痛了。”

江連星愣住,羨澤手指已經放在他乾裂的下唇上。她盯著他的臉,似乎在等他伸出舌頭來一般。

江連星不知為何,她的凝視讓他有種恨不得蜷成一團的窘迫,但又找不到理由拒絕,似乎也不那麼想拒絕。

他非常快速的從微張的乾燥嘴唇間,探出一點舌|尖舔了她手指一下。

有非常輕微的血腥味,江連星覺得自己或許不應該想太多,師母隻是想幫他……

忽然,羨澤突兀的抽回手去。

他舔一下太像個小狗了。

平時就是搖著尾巴師母長師母短師母汪汪汪的。細想起來,他真是特會忍疼,會察言觀色,什麼剩飯剩菜都能吃的小土狗。

而且是主人不要它了,就會追著嗚嗚亂叫的那種。

心裡頓了頓,麵上沒了表情,轉過頭去不看他,隻盯著刀竹桃正在處理敷藥的傷口看。

江連星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轉開目光了,想叫她名字,但很快就感覺舌|尖發麻說不清楚話,身上的疼痛也在慢慢消退……他勉強還能動,但行動有些遲緩了。

刀竹桃簡單給他處理好,道:“止血了。你再給他一點靈力,就應該行動沒什麼問題了,這條胳膊等回去讓宗門裡的醫修處理吧,我搞不了。”

她拍拍手:“那你陪他,我去那邊配藥製香,做出‘滿山猴倒人不倒’來。一會兒L還要讓醜卜撒尿呢。”

刀竹桃走了,櫃台這就隻剩躺著的江連星和站著的羨澤了。

江連星感覺氛圍似乎有點微妙,隻能閉著眼睛裝作小憩。

羨澤看了看他周身,道:“鐘以岫說的沒錯,確實該給你多買幾件衣裳了,這袖子都短了一截,而且也都磨破了。”

江連星眼睛在眼皮下轉了轉,他想到鐘以岫以“後爹”似的身份說這話,心裡有些彆扭,卻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羨澤看到他剛剛要砍人的劍在櫃台邊立著,光禿禿一把劍就跟個棍兒L似的,她摸了摸身上,道:“喏,給你買了個芥子囊,平日生活就方便些。還買了個小玩意,算是給你身上多點顏色。”

江連星睜開眼來,就瞧見羨澤手中拎了個水藍色劍穗。劍穗上有一顆很平實的波紋斑卵石,隻是下頭的絡子因為她一直折在衣袖裡,有些不那麼順垂的皺褶。

江連星忍不住撐起一點身子來,伸手摸了摸劍穗,還有點她的體溫。

羨澤看他有了些神采,笑道:“喜歡嗎?我不太會打絡子編繩子,還是直接給你買成品方便。給你掛在劍柄上?”

江連星點點頭。

他側著身子,看羨澤將劍也拿到櫃台上來,她伸手將劍穗綁在劍首柄頭處。羨澤淡紅色的指尖撫了一下劍穗,就像是在撫摸他頭發一樣。

不過,羨澤這時候才注意到,劍柄上竟然是斑斑點點的血跡,再看他掌心,果然是被土石也磨破了好幾處。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將手指微微攥緊了。

江連星清了清嗓子,舌頭有些不利索,道:“劍。我想看看。”

羨澤兩隻手抬起劍來,她以為他要抓起劍柄舞動兩下,看看劍穗是否礙事。但江連星隻是伸手輕輕撫摸了兩下劍穗,又細細端詳了上頭的石頭幾眼。

藥毒坊內沒有點燈,室內昏暗,隻有幾縷陰天的灰光從高處的透氣窗照進來,能看得出他們頭頂流動的浮沉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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