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連星心中也有些五味雜陳。師兄和他不一樣,他到師母身邊沒幾年,可聽說是從小被師父師母收養,一直在他們身邊寵愛著長大。

再加上華粼師兄性格乖巧安靜,天賦異稟,師母也十分疼華粼,他小時候見到師兄將腦袋枕在她膝頭,把玩著師母的頭發,隻有偷偷羨慕的份。

他知道如果自己撒嬌,或許師母也願意讓他靠著她,可江連星張不開嘴,又覺得跟一看便不是凡物的師兄相比,自己實在就跟個小泥鰍似的……

而現在,師母為了他深入魔域,卻連師兄的名字都忘了。

羨澤蹲下身來,握住華粼的手腕:“他怎麼了?”

江連星搖搖頭:“不知道,我也探了探,可師兄體質似乎異於常人,我也看不出他是否受傷,隻是感覺氣息微弱。”

羨澤心中也在懷疑叢生。

首先,她跟宣衡分開之時,已然得知鸞鳥當初背叛過她,為何還將重生後的鸞鳥養大成人?是覺得重生後就不是害他那個人了嗎?

她不至於這麼仁慈吧……

而且鸞鳥、魔主、內丹核心與東海背叛,這一係列謎團環繞之下,按理來說跟葛朔一起被殺的師兄,忽然出現在魔域,還被江連星等人所救,實在是太過巧合。

就像是某種誘餌。

而且這麼看來,她跟葛朔收徒並非隨隨便便。葛朔所謂劍聖身份也是四處殺人報複當年仇怨,不存在因對凡人於心不忍便收誰為徒之說——

那江連星是誰?為何他也會被葛朔收養?

江連星並未察覺她的目光,隻是低聲道:“若是師兄醒來,是不是就能知道何人謀害師父了。”

羨澤偏頭看他:“你是想給師父報仇嗎?”

江連星知道他們曾經恩愛,低聲道:“師母不想嗎?”

羨澤搖搖頭又點頭:“許多事我還沒有回憶起來,若是有機會自然是想的。你師父——”

江連星歪頭等著她繼續問,羨澤卻輕笑道:“他是不是總戴著竹笠,腰間彆著好幾把刀,總忘記刮淨胡茬。”

看來羨澤哪怕失憶,內心中還是有師父的身影,江連星點點頭:“不過最後這點,因為師母說了好多回,他便改了。”

羨澤臉上展開幾分柔和的笑意:“那我說不定慢慢就想起來了。”

可人已經逝去了,想起來也是徒增傷悲,江連星喃喃道:“……師母也不必強求想起來。師父肯定也希望您能開心便好。”

二人起身要往回走,江連星欲言又止,拽了拽她衣袖。

“……師母為什麼會跟宣衡同行?我怕他會害你。”

羨澤本來想敷衍他一下:“隻是路上碰見,我把他抓了當工具罷了。”

但江連星腳卻像是紮在了地上不肯走回人堆裡去,他眼睛撇開不說話,顯然是不信。

羨澤笑了一下:“他不會的。大人的事,小孩子彆管。”

江連星臉上掛不住:

他有著前世記憶,平時表現的也算老成冷靜,她怎麼還將他當孩子看待。

羨澤又道:“再說我們確實曾經做過幾年夫妻,相熟也是應該的。”

江連星驚愕。

難不成師母對宣衡還是舊情難斷?!

他正要開口再說,就見到在火堆旁的曲秀嵐和禹篤緩緩醒來,弟子們也陣陣驚訝,魯廿抱住曲秀嵐幾乎要喜極而泣。

羨澤匆匆對他道:“彆瞎想。”而後快步往回走去。

……

大家七嘴八舌說了一大通,曲秀嵐好半天才接受羨澤來到魔域這件事,忍不住比了個拇指:“不愧是做母親的,為了孩子那是肯上刀山下火海啊。”

江連星臉上燒起來:“……這都是誤會,羨澤是我的師母。”

他又將眼睛看向宣衡,暗自下定決心:他要多提及師父,要讓宣衡知道師母曾經有過一段幸福婚姻,而他不過是舊人罷了!

曲秀嵐也沒想到,之前一直瘋瘋癲癲的江連星,竟然說話也正常幾分,甚至黑焰褪去,麵目都露出來。

羨澤也拿出自己“仙魔不分”的靈力,連同千鴻宮的弟子,各個都身上澆注了一些,數位弟子臟兮兮的臉上,都泛起一絲在汙痕下隱約可見的鮮活氣息。

一群人席地而坐商議起來目標。

他們也是想要找到回到凡間的入口,但一路打探下來,目前還是隻有在照澤附近。兩方會合,看來目的地相同,都要一同前往照澤了。

羨澤望著他們一個個渾身臟兮兮的樣子,忽然想起了什麼:“江連星?你會疊紙嗎?”

江連星:“疊紙?”

羨澤拿出自己那件“我是你疊”的紙張法器,她記憶中,自己曾經拿著這個在西狄上為自己幻化出帳篷,可自從上次被她拆了之後,她就再也沒能給疊回原狀。

江連星一看她手中的法器,點點頭:“您以前也經常用這件法器,師父教過我怎麼疊。我看您一直未拿出來,便以為是丟了。”

江連星故意將“師父”二字念得很重,果然看到宣衡微微偏過頭來。

江連星將紙張放在膝蓋上,小心翼翼疊了個類似於帳篷的形狀,褶痕細致精巧,果然是很熟悉的樣子。

他道:“師父親手教我的,當時也想教給師母,但是您覺得學不會就耍賴放棄了。”

他心想:就是要在宣衡麵前時時刻刻提醒,他們當年想必隻是怨偶,師母與師父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羨澤尬笑兩聲,心道:這孩子怎麼開始揭短了呢?她還想在這麼多人麵前繼續維持溫柔成熟|女人的風采啊。

羨澤拿起疊好的紙張,放在地麵上,將靈力灌入其中,隻瞧見那紙張上隱約可見的圖畫亮起來,而薄薄宣紙如同被吹脹起來一般,嘭的脹開——

一座看起來占地並不算大的氈房似的帳篷,輕輕落在地上,帳篷門簾內傳來叮當作響的聲音,仿佛是萬千物件正在緊急複位裝修。

當其中安靜下來時,門簾

輕微晃動,羨澤伸手上前,掀開帳簾,其餘幾人也探頭探腦往裡看去。

她本來以為其中不過是類似西狄那時的帳篷,卻沒想到內部仿佛另一片洞天,偌大的鋪著地毯的圓廳,擺著幾張矮桌,最中心是暖爐與頂起帳篷的中柱,頂端還有懸掛的馬燈照亮圓廳。

而側麵有竟然還有好幾個在外形根本看不出來的側間,與圓廳相連,以毛氈作隔斷,像是帳篷做出的六室一廳——仿佛是江連星多疊的每個皺褶,都為帳篷增加了麵積與細節。

曲秀嵐望了望裡麵的寬敞,又看向帳篷看起來占地不過一丈半的外形,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羨澤也露出了點沒出息的驚歎。

大家都擠擠攘攘走進去,帳篷內甚至隔絕了魔域彌漫的魔氣,雖然也沒有靈力,隻像是一片空蕩,但對於眾人而言,仿佛是在霧霾中太久忽然呼吸到新鮮空氣那般舒服。

連最穩重的禹篤,都摸摸看看,有些激動道:“羨澤,我們能住進來嗎?是不是就不用再風餐露宿了!”

羨澤點頭笑了笑:“那當然。”

幾個年輕孩子忍不住蹦起來,他們都不好意思拿臟鞋在地毯上亂踩,脫了鞋子才跑進去,想看看裡頭的幾間屋子。

圓廳內還未燃起的火爐旁,胡止和刀竹桃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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