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乾部知道這個壞消息了,自然得彙報給鎮上。
鎮上聽了這個消息,也是一頭包。現在王鎮長已經停職了,看這情況,估摸著是不能擔任鎮長了。又是目光短淺,又是管理不善的,這還怎麼當鎮長啊。這不耽誤工作嗎?
鎮上其他人還在等待縣城的指示,誰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老書記田榮立馬帶著林副鎮長來小霍村了。也不去村支部,直奔蘇家。來得還真巧,正好是一家人中午都在家的時候。
蘇進山看到兩人來了,也不給麵子。他如今還真是底氣足足的。按照他大侄女的說法,他老蘇家在這裡,隻要不違法,還需要看誰的臉色啊?
咱更不用討好誰過日子。咱能隨時離開這小霍村,離開平安鎮。但是這平安鎮卻想留下咱。
看看,這不就來了嘛?
要不是看在當初老領導幫助過他的份上,他甚至連大門都不讓人進的。
葛紅花給他們倒水,都有區彆。田老書記喝白開水就成了,林副鎮長勉強喝到了點糖水。畢竟王偉民那家夥就是老書記給推薦上去的。
林副鎮長有點尷尬的看了看老書記。老書記歎氣擺手,示意他開口。
林副鎮長這才硬著頭皮開口,“進山同誌,進山兄弟。咱認識這麼多年了,就說個準話,能不能請你家那大侄女把廠建在咱們平安鎮。當初那個事兒,誰也不想的,如今咱都在儘力補救。這不,鬨事的人都送去縣裡了,這次爭取判刑。”
葛紅花頓時興奮了,“真的會判刑?”
“按照法律規定來判,這個是可能的。多久就得看結果了。”田老書記耐心回答。
葛紅花道,“活該!”
說完之後,心裡暢快極了,然後眼裡還含著淚。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啊。當初她兩個兒子去勞改,村裡家家戶戶都說閒話。瞧不起他們家。如今他們自己可遭殃了。
蘇進山抽著煙,老神在在,“他們判刑也是他們自己鬨事的結果,和咱沒關係。用不著拿這個來說事兒。我大侄女愛在哪裡投資,就在哪裡投資。和平安鎮也沒關係。”
兩人著急了,林副鎮長道,“哪裡能這麼說呢,你們也是這裡的人啊。”
“隻是逃難過來的,根兒其實也不在這裡。這裡人,也不喜歡咱家。”葛紅花道。
“……”
“進山啊……”林副鎮長拉住他的手,企圖打感情牌。
“老領導,你也知道我的情況。咱老蘇家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遇到這一件好事兒,你說,咱能不顧自己,去得罪咱大侄女?讓咱大侄女不痛快?這麼多年發生這麼多事兒,咱蘇進山也是個明白人,難得遇著一個對咱好的,咱不能得寸進尺是不是?”
葛紅花白了兩人一眼,“就是,把我大侄女氣跑了,你們給咱老蘇家過好日子呢?”
“……”
老蘇家兒子媳婦閨女坐在一邊,都是一臉拒絕的表情。誰想把自家這親人
給氣跑了,咱就沒完兒!
隻有小孫女蘇盼盼坐在自家大門口吃著糖,看著外麵那幾個流口水的小朋友,以及偷偷看熱鬨的大人。
她嘴邊流甜水,邊想著,最近家門口可真熱鬨啊。
最近找她玩的小朋友也好多啊。但是大家都是想吃她的糖。為了吃糖,都哄著她。
盼盼摸著腦袋想著,原來有糖了,就有朋友了。就這麼簡單。
她手裡有糖了,彆人也不嫌棄她爸勞改過了,也不嫌棄她奶凶巴巴了。
屋裡一陣尷尬的安靜之後,林副鎮長終於無話可說了。就和蘇進山說的一樣,蘇進山做不了主。如果非得讓蘇進山幫襯,人家也不會幫。因為風險太大也沒好處。
說白了,人家已經不是組織的同誌了,就不能用高要求來要求他。
他對著田老書記搖頭。
兩人這才起身告辭離開。
蘇進山還客氣的把人給送出門去。看到外麵有偷偷看熱鬨的人,他立馬背著手,腰杆挺直,神色神氣。
等把人送走了之後,他進屋來,一家子人關上門,圍著他。
李春蘭神色激動道,“爸,咱家今天可真風光,連鎮領導都來和咱說好話。”她回娘家一說,準讓她爸酸掉大牙。
蘇進山謙虛擺手,“這可不是對咱說的,是對大侄女說的。要是沒大侄女,咱啥也不是。所以啊,以後一個個腦袋放靈光點,彆惹蘇潯生氣。”
李春蘭立馬表態,“那誰敢啊,哈哈哈。”
蘇向東道,“反正她說啥,我就聽著。”
蘇向南道,“爸,咱嘴巴甜,你是知道的。”
蘇寶玲道,“我可喜歡潯姐了。”現在她出門,可沒誰指指點點了,談論的都是家裡辦廠的事兒。
葛紅花問道,“老頭子,你說,咱要搬走嗎?”
“這個得看大侄女的打算了,咱也不能替她做主。萬一她心裡還惦記著我一叔的遺願,這也是說不準的。”
葛紅花納悶,“哎,你說一叔也沒在這裡待多久,咋就對這裡感情這麼深呢?”
“這還不是我爺奶埋在這裡了?那這裡就是他的家。再說了,衣錦還鄉知道不?當初他走的時候那麼落魄,如今風光了,當然要在老家來風光一場咯。”
聽到這話,老蘇家其他人頓時了解了。
因為按照他們自己的設想,如果他們以後發達了,也是希望能在老家來走一遭,顯擺顯擺。讓這些曾經瞧不起自己的人都看看,如今咱發達了!
兒媳婦李春蘭道,“咱太理解了,自從大妹回來看咱之後,我就特彆想回娘家去。”
葛紅花酸了,她也想回娘家,她沒娘家。逃荒來的,找不到娘家了。
鎮上來的這兩位領導也沒能順利離開村子,被李紅梅和馬家人攔住了。
這幾日家裡人被抓,聽說還送去縣城了。家裡就剩下老人和孩子。也不知道咋辦。想去找老蘇家要人,都不敢。沒那個能耐。
這不,隻能找領導了。
看著這夥人的鬨騰樣兒,田老書記看著都直皺眉頭。
“你們家裡人鬨一次,難道還沒吃教訓嗎?犯法的事兒也敢做,一個個膽子比天大。放不放人不是咱說了算,法律說了算!”
林副鎮長道,“當初蘇進山家裡兩個兒子去勞改,你們倒是整天笑話人家,咋就沒記住要守法呢?鬨,再鬨也沒用。之前的事兒你們也看到了,不是鬨一鬨就能解決問題的!”
兩人神色嚴厲,倒是把這些人給鎮住了。加上有了之前的教訓,也不敢鬨了。
林副鎮長指著李紅梅道,“李紅梅,你是不是也要學你們家劉三根,帶頭鬨事呢?”
李紅梅嚇得搖頭。
“那就趕緊散夥!”
這些人一窩蜂的跑了。
但是這事兒還是讓兩人心裡不痛快。林副鎮長道,“老書記,你看,咱這情況。就算把人請回來投資了,難道真的就能平靜了嘛?再鬨一次咋辦呢?”
田老書記:……
“咱得做點事兒啊,不能就這麼等,也不能指望彆人幫咱說好話。這都是過去的事情留下的問題。當初知青鬨事,就直接把蘇進山給免了,這就起了個頭。讓人看到,隻要鬨,大隊乾部都得下台。後來水泥廠,大家也鬨。鬨的理由也正當,不在本地招工且汙染莊稼。可到底還是鬨成了。所以現在就出問題了。”
對此,田老書記也是無言。
這些事兒都是他手裡經過的。他是個喜歡息事寧人的。總怕出亂子,每次也確實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