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得難受的林鎮長還是帶新上任的蘇廠長去看了工廠。

設備已經在路上了,主廠房內部已經建設好了,可以投入使用了。現在等機器進廠,就能投入使用。

廠房並不算大的,也就容納兩百來號人的樣子。

但是蘇進山一想到這以後是自己管的地方,就覺得這簡直就是一片廣闊的江山。

他一定會用心管理的。

“老林啊,我這次回來得把招工辦起來。你幫咱通知一下報名的事兒。咱得根據報名的人數,把招工考試辦了。回頭還要麵試。”這些工作,他在南方可都學了。

林鎮長問,“你負責?你招?”

“那可不,我大侄女說了,我是管理人員,更了解需要啥樣的人。”

“進山老弟,咱可不能胡來哈。”他可擔心蘇進山因為過去的事兒,在招工方麵會胡來。故意搞事兒。

實在是這廠辦起來可太不容易了,王偉民都去小霍村當村支書了。

他可實在不想步入後塵啊。

蘇進山道,“我是那種人嗎?我可不會坑我大侄女!她信任我,我就要把這工作做好!咋會拿她的工廠公報私仇呢?”

聽到蘇進山這話,林鎮長才放心了。“那行,我幫你通知。對了,這次開業儀式,是你來辦?”

“那可不,我大侄女都交代了。”蘇進山這會兒說話都看著東州市區的方向。那是他的底氣所在。

林鎮長道,“行,知道你現在風光了。”

蘇進山笑了。

很快,蘇進山就坐車回家去了。

車子停在小霍村村支部的時候,又是引來了一陣圍觀。自從廠辦好之後,小霍村可就沒啥人惦記了。

彆的村都在熱火朝天的搞培訓,小霍村沒動靜。

不過小霍村的人卻從這培訓中找到了一點兒優越感。

他們不用參加這種一看就很難的培訓。你們其他村子是可以招工,可這又要遭多少罪啊。那蘇家親戚就是故意的,故意為難你們的。

仿佛這麼想,他們心裡才舒坦一些。

這會兒車過來了,大家以為是蘇潯又來了。一個個的怒目而視。

結果就看到了從車裡下來的蘇進山一家幾l口人。

而且這一家子看著都有點兒不認識了。咋看著比鎮上領導派頭還大呢?身上穿的那個鼓囊囊的是啥?看著不像是棉襖。也不像是自己做的。蘇進山和葛紅花頭發咋看著比以前黑了,這還返老還童了?

蘇進山染發,葛紅花自然也染了。在南方就染了。廠附近就有理發店。工友推薦,物美價廉。

蘇寶玲還燙頭了,麻花辮剪短,燙了蓬鬆的卷發。聽說這叫啥港風。

昨天在東州市倒是也不稀奇,在那珠光寶氣的酒宴裡更是談不上洋氣。可來了這平安鎮小霍村,那簡直就是鶴立雞群。太顯眼了。

原平安鎮鎮長,現小霍村村支書王偉民走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也是沒吭聲。他隻是心情複雜的看著蘇進山一家人,特彆是蘇進山。當初他看著狼狽的蘇進山。如今他狼狽的看著蘇進山。心情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語。

蘇進山也沒和他們打招呼,吩咐著兒子拎東西。

小車司機很機靈的跑過來,“蘇廠長,我來吧。”

蘇進山聽到這聲蘇廠長,渾身舒暢,“不用了不用了,哪裡能麻煩你呢?”

“應該的應該的,咱以前也給領導做這些。”司機小田笑嗬嗬的幫著拎東西。他可知道了之前一起工作的老司機魏師傅,人家現在多牛氣。工作讓兒子接班了,自己跑去給外國老總開車。工資高不說,還見了許多大場麵。不知道多少人羨慕。

現在有了新的機會,自然要抓住。

蘇進山自然也不客氣了,享受著彆人的羨慕,領著老伴兒和女兒在前麵走,司機和兒子拎著行李跟在後麵。

這會兒冬天,大家沒上工。一路上看熱鬨的人多。

隻是大家都沒吭聲。但是那眼神出賣了他們的情緒。

蘇家人竟然這麼風光了!

本來蘇進山幾l人離開村裡之後,他們看不到,慢慢的也就沒啥不平衡了。覺得也就那樣兒,比他們有錢點兒,日子好過點兒。

現在人冷不丁這麼風光的出現在眼前,心中那股子不平衡騰的一下冒出來了。

之前沒有任何一刻,讓他們如此清晰的意識到,蘇家人現在真的和他們不一樣了。

他們真的翻身了。

不隻是單純的有了一個工作,有了一個有錢的親戚。而是裡裡外外都不同了。有一種長見識的感覺。原來不止城裡人可以這麼洋氣,咱農村人也能這麼洋氣啊。

這一看,許多人心裡酸得難受。

馬家婆子恨得牙癢癢,背地裡罵一句,“穿得像妖精,老妖精和小妖精!沒一個好東西,老天不長眼啊!”

“小聲點兒,人家現在厲害呢。”她身邊的李紅梅提醒道。

現在全村最憋屈的就他們兩家了。家裡人關進去了,啥好處都沒得到。有時候還要被村裡一些人家埋怨。現在還要眼睜睜看著蘇家人這麼風光無限。心裡慪得想吐血。

葛紅花還沒到自家門口,就大喊起來,“春蘭,向東,盼盼!咱回來啦!”

聽到聲音,蘇盼盼穿著花棉襖,如同火箭炮一樣的從屋裡衝了出來。

衝到自家奶麵前的時候,停住了。歪著腦袋不敢認。

“奶?”

葛紅花道,“哈哈,咋了,還認不出來了?”

“哎呀,還真是我奶啊!”蘇盼盼小臉滿是驚訝。圓溜溜的眼睛瞪得越發圓溜了。

蘇向東和媳婦李春蘭出來,也是目瞪口呆。

身後還跟著李春蘭的母親孫容。

“爸媽,老二,小妹,你們咋成這樣了?”蘇向東驚呼道。

蘇進山往院子裡走,“嚷嚷啥啊,大驚小怪,多大事兒啊?”

葛紅花道,“趕緊幫著拎東西。()”

於是蘇向東和李春蘭趕緊幫忙。

李母孫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趁著蘇家老頭子老太太不在家裡,她才過來看看閨女的。

結果這就碰上了。感覺怪尷尬的。

好在葛紅花記著她的好,對她的態度也好,“春蘭媽來啦。進屋坐坐啊。⑵()⑵[()]『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孫容笑著道,“這……我尋思著你們不在家裡,就過來看看他們小兩口過得咋樣。給盼盼送點兒自己做的炒花生來。”

“還是你疼閨女。咱春蘭這些年多虧你了。”葛紅花拉著她的手道。

孫容感受著葛紅花的手上的柔軟的,和自己的手是不一樣的。

她看了眼,發現葛紅花的手上的繭子都退了不少。

又仔細看葛紅花的臉,“親家母,你這和以前不一樣啊。”過去偶爾也碰到過葛紅花,臉上總是帶著一絲老態。比周圍的同齡人都看著老。那是過度操勞造成的。

葛紅花驕傲道,“啥不一樣啊,也就是抹了點兒香膏。我和你說,南方那邊賣這個可便宜了,和咱這邊不一樣。我這是工友送的。待會兒給你試試。”

孫容:……

看著葛紅花和過去完全不一樣的精氣神,孫容心中多少是有些羨慕的。在李家村,她是村支書李有德的媳婦,是鎮長司機的老娘,可是她沒覺得自己和彆的女人有啥不一樣的。活兒一樣乾,錢一樣省著。

她以為所有女人都是這樣的日子。自己最起碼風光。

可如今看到葛紅花的變化才知道,原來好日子的女人是這樣的。看著就顯年輕,還能抹香膏。她這輩子都沒用過香膏。大閨女和兒媳婦倒是抹過。她聞著兩人身上的味道。就覺得和彆人不同。

可那會兒,她不覺得自己應該抹這個。內心深處覺得自己是不能和她們比的。一個嫁到城裡去成了城裡人。一個是念書好的高中生,嫁給了自己的兒子。活該人家過好日子。自己大字不識的老太婆,有啥資格用這個啊。

可這會兒葛紅花說要給她抹,她心裡突然有些心酸。

旁邊蘇向東和李春蘭也在心酸,兩人已經聽蘇向南吹牛了。

吹得他們心都冒酸水了。

啥坐飛機衝上雲霄,在飛機上麵看到白雲了。在南方見了多少世麵,南方多熱鬨。還看到外國人了。

因為大妹的關係,他們在那邊過得特彆好,吃住都在廠裡。吃的好住的好。在那邊人家喊他靚仔。

那邊好多從要出口的東西,比這邊都便宜,可惜不能隨便往家裡帶。

最重要的是,昨天他們一回來,就參加了東州市辦的酒宴。裡麵吃飯的都是市領導和像大妹那樣從國外回來的投資商。

酒宴裡麵吃的喝的都自己隨便拿。還有大師傅現場做烤全羊。

吸溜——

蘇向東和李春蘭擦了擦嘴角。

蘇盼盼吃著姑姑帶回來的餅乾,“二叔,好吃嗎?”

蘇向南自己

() 都回味無窮,“當然好吃,我都沒吃夠。領導太多,我都不好意思多吃。不過……”

他說著嘿嘿的笑,“領導人真好,市長還親自和我們握手,拍著我的肩膀說,年輕人不錯啊,好好乾,以後咱東州的未來靠你們了。”

蘇向東和李春蘭瞪大眼睛。

李春蘭道,“市長?”

“那可不,就是市長,咱東州市的市長。”蘇向南道。

蘇進山聽不下去了,走過來踢了他一腳,“就知道回來吹吹吹,還不招呼人家田師傅去。”你小子都吹完了,咱說啥?

田師傅就是他現在的司機。

蘇向南趕緊招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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