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雨。
今天那個笨蛋要回家。
煩人的社團。
看見姐姐發來的照片——這家夥臉圓了一點,在很有格調的西餐廳吃飯,傻乎乎的模樣,總覺得腦袋上應該有一對小狗耳朵。
[好可惜呀~某人吃不到和雪菜的燭光晚餐了哦~]
……
才沒所謂。
在學校,因為人氣很高充當‘看板郎’在這裡當門麵,好不容易才結束了無聊聒噪的活動,又說要去聚餐。
伏黑惠才不想去。
徑直回了家,給小狗喂飯,然後遛狗狗——這個暑假,某隻被投喂的小家夥不在,津美紀滿腔的愛意全都放在了狗狗身上,現在這家夥也胖了許多,肚皮圓滾滾的,超能吃。
小狗很聰明,知道下雨天要打傘,乖乖走在他的傘下麵,伏黑惠隨便找了個拉麵店填飽肚子,又打開手機看了看。
那邊說要去看電影。
他最不感興趣的青春片。
[幾點回來?]
消息發過去沒有人回複。
已經開始看了麼?
想了想,伏黑惠乾脆直接回了家。
家裡放著很多做糖果和冰棒的工具,那笨蛋整天在電話裡念叨這個,津美紀不願意落後給彆人,整天讓他一起看著教程學習怎麼自己做,技巧不難,津美紀學會以後,又想畫出一個漂亮的圖案。
努力了很久。比看書專注。
目前成果很不錯,隻需要進行最後一點點工作量,就可以在那家夥回來的時候剛好送上他們的禮物。
津美紀想做的是一個小糖人,Q版的雪菜,很可愛的模樣。
伏黑惠做了一隻小貓。
沒有什麼雜念,聽著外麵的雨聲,慢慢地打開煤氣灶,把糖熬化。
空氣裡的味道甜甜的。
她嘴巴裡還含著津美紀帶來的清口糖。
慢吞吞蹲下來,看著津美紀,少女的臉被泥水弄臟,腦袋上被磕出了很大一塊傷口。
坐下來,把她拖進自己的懷裡,治好她的傷口,再和雨水一起,慢慢把她臉上的泥巴弄乾淨。
下著瓢潑大雨。
女孩抱著另外一個女孩,呆呆地坐在人行道上,全身濕透,眼睛裡滿是茫然。
雨砸在身上,有一點痛。雪菜把手合起來,搭在津美紀的腦袋上,想要替她擋住降落的雨滴。
“小姐……”
打著傘的路人彎腰湊過來,用關切又擔心的語氣:“您、您還好嗎?需要幫助嗎……打119或者是……我有車,需要送您回家嗎?”
回家……
呆坐在雨裡的少女好像這才有了一點神采。回家,是的,她要回家,津美紀說過,家是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回去的地方,鑰匙一直放在口袋裡麵,家在等她。
她抱著津美紀站起來。
津美紀太高了,抱著她走了一段路
,雪菜又停下來,學著悠仁背她的樣子,把津美紀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準備好了哦——悠仁牌列車要發車啦!]
耳邊傳來少年歡快的聲音。
雪菜深呼吸,抹了抹臉上的雨水,這就出發。
雨水阻隔了氣味,這讓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東京的街道對她來說全部都一模一樣,她分不清楚路牌上麵的名字,也不知道津美紀家裡書麵上的地址,但是抱著一種執念,她想回家。
所以認準一個方向,一直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死胡同,前麵沒有路了,才掉頭回去,往另外一個方向走。
這是很笨很笨的笨辦法。
一直走到晚霞褪.去,月亮高高懸掛,暴雨變成小雨,背上的津美紀都沒有睜開眼睛。
……
還沒回來麼?
雖然在看電影的時候發消息打擾多多少少有點煩人,但是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外麵又在下雨。
[電影院在哪?]
想了想,伏黑惠給姐姐發消息:[發位置過來,我在附近找個書店等你們。下雨了,要給你們拿傘嗎?]
沒有回複。
他直接站了起來。
在玄關拿了兩把傘,摸了摸狗狗的腦袋,關上門,低頭召喚出玉犬。
“去吧。”
兩隻狗狗立即跑了出去,伏黑惠跟在後麵,沒多久,它們拐彎,在家附近的街角看見她。
小小一隻,沒有打傘的少女,彎著背,像是一隻托著親人遷徙的小烏龜,低著頭,慢吞吞地往前挪動。
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也許是恐慌,也許是失重,伏黑惠在原地站了好幾秒鐘,大腦空白,呼吸也停止了。好一會,才有勇氣去麵對,過馬路,走到她的身邊。
誰也沒有說話。
遠遠地看著對方。
她的眼睛被雨砸得睜不開,慢吞吞的,用一種被砸斷了尾巴的小狗的語氣。很痛,她說:“津美紀睡著了。”
“沒事的。”
長久的沉默以後,他收起傘,和她一起淋濕。語氣依舊是那樣地鎮靜,隻不過雙手和嘴唇都在顫抖。
“去醫院看看,說不定去醫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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