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天底下最討厭的家夥。

那麼用力地抱著她,不肯鬆手,不像以前那樣乖乖聽她的話了,肚子上麵……還被他弄滿了黏糊糊的東西。

哪怕擦乾淨、洗掉,換過衣服以後,那上麵也全部都是虎杖的味道。

虎杖也變壞了。

在小貓的世界裡,故意在一個地方留下這麼濃鬱的味道是一種做標記、宣告領地的行為。

雪菜覺得自己被挑釁了——她才不要被虎杖用那些黏糊糊的東西搶走地盤。

她打算找機會躲起來,躲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變回小貓咪,認認真真舔肚皮,把討厭的壞東西舔走,讓上麵重新填滿自己的味道。

可是剛睡醒,京都校的人就找上門來了。

他們要和他商量關於[百鬼夜行]的作戰計劃。

迄今為止,咒術界隻有兩個反轉術師。

家入硝子留在壓力更大的東京主戰場,雪菜被分配到京都,這樣的安排合情合理,但雪菜並不喜歡他們。

她還記得上次交流會的時候鬨過的不愉快,他們讓她受傷了,讓裡香失控,憂太還因為這件事情自殺了。

聽說五條悟為了平息這件事情,還處理了好多好多的麻煩。

雖然、雖然雪菜覺得自己也有錯,但她還是不想和京都校的人講話,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

所以她低著頭,一個人坐得遠遠的,希望會議快點結束,讓她快點舔乾淨自己的肚子。

“姐姐……”

從早上醒來開始,粉發少年就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她洗漱的時候在旁邊幫忙擠牙膏遞毛巾,她想要下樓的時候跪下來給她穿鞋,她想要坐下就眼疾手快地給她墊好毯子,用儘一切手段討好。

可是沒有太大的效果——有憂太在身邊,她早就習慣了被這樣照顧。

“看看我嘛……”

少年縮手縮腳地蹲在她麵前,仰頭看著她,滿臉寫著‘求原諒’和‘我錯了。’

“理理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

說不出來‘以後再也不會了’這種話。

虎杖悠仁發誓,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死也不願意在她麵前露出這樣汙濁、狼狽的一麵。在她做噩夢,聽見她說要抱抱睡的時候,腦袋裡也根本沒有任何雜念。

可是雪菜……抱起來小小一隻,躲在懷裡麵,沒有辦法逃走,隻能委屈地小聲抽泣,哭累了,就鼓起臉蹭過來,把眼淚全都蹭在他的胸口。

是報複嗎?

好可愛。

那種觸感。

太久了。

太久沒有見到她,也太久沒有自我發泄。

所以、所以在黑暗中,在滿是她味道的地方,抱著她,被她的臉頰蹭著胸口,僅僅隻是這樣,就……

被弄了滿肚子的少女哭聲一頓,低下腦袋,不可置信地看著身上黏糊糊的東西,慌張又生氣地抬手推

他。

“壞死了……”

她這樣罵他,說他是天底下最討厭的討厭鬼、壞家夥,可是在他想要去拿毛巾給她擦乾淨的時候,又會慌慌張張靠得更近,哭著讓他‘不許走。’

好可愛……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

所以……是沒有生氣嗎?

還是哪怕在生氣,但因為害怕黑乎乎的夜晚,所以也沒有辦法從他懷抱裡麵逃開呢?

不管怎麼樣都好可愛。早上醒來氣鼓鼓不肯理人的樣子也好可愛。雪菜。姐姐。生氣像撒嬌一樣,現在偏過腦袋不願意看他的表情也好可愛。

“姐姐打我吧。”

少年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臉頰上麵,仰著臉,像是身後有尾巴在搖晃的大狗狗那樣,小小聲求饒的聲音像是汪汪叫。

“生氣的話就用力打我,咬我踹我扇我巴掌也完全沒問題,罵我、罵我也可以……我是討厭鬼壞東西悠仁,彆不理我好不好?”

他用那雙金燦燦、圓滾滾的眼睛看著她,裡麵裝滿了誠摯熱烈的喜歡,他的長相自帶一種親和感,表情耷拉下去的時候,看起來可憐極了,就算是天底下最鐵石心腸的人在這裡,也說不定會有幾分心軟。

可是這一套雪菜已經體會過了。

前幾個月,剛剛認識的乙骨同學也是這樣:做壞事,掉著眼淚湊過來,可憐巴巴地認錯道歉。

——下次繼續。

有了乙骨同學的前車之鑒,雪菜現在對男生這樣的表情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和警惕心,所以她抿抿唇,偏頭看向門口,完全不理會他。

討厭鬼虎杖。

明明有著和棘一樣的笑容,但是和棘一點也不一樣,她和棘抱抱睡了這麼多次,棘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搶走她的肚皮。

他已經不是幾個月之前的虎杖了。一直以來,永永遠遠會給她笑容,哄她笑的人隻有棘。

想念,就是這個人出現在你的心裡。

門外,大雪不斷落下,狹長的小路已經被白雪深覆,會議終於結束了。

壁爐在不遠處燃燒,發出柴火的碰撞聲,也帶來一陣陣柔和的溫暖,京都校的人走了以後,整個旅店就剩下他們兩個,非常非常安靜。

在這樣的時刻,狗卷棘的笑容出現在她的心裡。

他喜歡笑,即使下半張臉總是藏在圍脖裡,彆人瞧不見他上揚的嘴角。

可是他有笑起來很漂亮的、彎彎的眼睛。

那是雪菜看見的,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好看的笑容。

在那一天,醫院裡麵,他哄她笑,那也是她記憶裡第一次從心底裡發出笑容。

沒有任何目的感的,狗卷棘溫柔地對待身邊的所有人,熊貓、真希,就算是乙骨憂太和伏黑惠,也說不出來任何詆毀這家夥的話。

狗卷棘。

隻要有他在,那樣具有感染力的笑容就會一直一直蔓延在空氣裡,叫雪菜覺得好安心。

狗卷棘。

在每一個不安的夜晚,睡不著,又或者從噩夢中掙紮著醒來,棘從來不會那樣用力地抱著她,也不會用任何特殊的手段哄她睡覺。

他隻是會握著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他們會緊緊靠在一起,看著彼此的眼睛。他給她溫暖的體溫,輕輕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告訴她這裡很安全,讓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她的身邊。

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睡著。

狗卷棘。

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也和她一樣,剛剛開完作戰會議嗎?

那他有沒有……他有沒有,和她一樣,在心裡麵出現她的樣子呢?

慢吞吞低下頭,從口袋裡麵拿出手機。

沒有任何外因的驅動,雪菜想要給一個人發消息,第一次,完完全全出自自己的心。

打開對話框,看見他發過來的,今日份的早安。

空空的心臟好像被這幾個短短的字填滿了。

好神奇……

因為他是咒言師,所以哪怕隔著屏幕,哪怕手機裡的文字不能延展他的術式,他也可以在她需要的時候幫助她嗎?

棘好厲害……

可是雪菜好笨。

打開輸入框,手指頭在屏幕上麵點來點去,思考了好一會,還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先選擇哪一個音節。

笨蛋雪菜。

想對他說什麼呢?

她第一次擁有這樣的衝動,勉強稱得上是引路人的唯一一個五條悟,也從來沒有對她進行過相關的教導。

她有些迷茫。

心臟不知道為什麼跳得很快。

在小動物的世界裡,心跳加快往往預示著危機。

所以,要停下來嗎?

心在怦怦跳。

這樣做說不定不太好。

少女攥緊手指,猶豫了一會,關掉了輸入框。

又停頓了好一會以後,她眨眨眼睛,手指在屏幕上麵滑動,找到了狗卷棘很愛發的那個表情包。

是兩隻水彩畫風格的貓貓和狗狗貼在一起,它們互相蹭蹭臉頰,露出可愛的笑容,很親密,也很溫馨。

她把這個表情長按保存下來,搗鼓搗鼓,又發送給狗卷棘。

消息顯示【已讀】。

手機在發燙。

壁爐的火焰好像也在這一瞬間沸騰起來,叫她臉頰、腦袋,心口、手指尖都開始泛起駭人的熱度。

狗卷棘發來了一條消息。

少女的睫毛顫了顫,立即抬手整個捂住屏幕,像是動作敏捷的、拍蚊子的小貓。

為什麼會這樣呢?

明明很想和棘說話……甚至在很多時候,還會很壞很壞地不理他,假裝自己還在生氣,想要得到他一直一直、更多更多地哄。

究竟是為什麼,現在卻一點也不敢看他的消息呢?

心臟在怦怦跳。

頭腦有點眩暈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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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醱?葶????????葶晫?N??????拏??“?膉???★()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握著刀,默默守護著她,連悠仁自己都會在心裡感歎好帥的白衣少年。

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嗎?

是已經在戀愛中,又或者相互喜歡的關係了嗎?

讓雪菜姐露出這種表情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個比自己更帥氣、更強大,更有時間陪伴在她的身邊,全方位超過他的人。

可以理解的吧?

可以接受的吧,虎杖悠仁。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昨晚在做什麼呢?

怪不得這次乙骨哥對他抱有這樣大的敵意,一定是把他當成不知所謂,想要介入彆人感情的第三者了吧?

虎杖悠仁很想說自己不是,他絕對不會那樣做——如果姐姐真的已經和彆人互相喜歡,哪怕自己再難過,心碎掉,也絕對不可能做出任何傷害彆人感情的事情。

可是他還有資格這樣說嗎?

昨晚到底算什麼呢?

她為什麼要那樣叫他的名字,允許他跟來京都,為什麼要讓他抱著她睡覺,哪怕被他弄了滿肚子的■液,也一邊哭著說討厭虎杖,一邊又躲進他懷抱裡睡覺呢?

那些分分秒秒,不加掩飾,傾儘所有對她表達的喜歡和愛意,究竟被當做什麼了呢?

“姐姐……”

忍不住哭了出來。

因為落空的初戀,因為昨晚太過美好的一切,因為她剛剛為彆人而露出的表情。

絕對無法認錯的,為喜歡的人露出的表情。

可是怎麼辦?

即使到了現在,還是沒有辦法放開她的手掌。

悠仁覺得狼狽而又羞愧,甚至有一種毀滅一般的罪惡感,哽咽著落下記事以來的第一份淚水。

“姐姐……”

少年蹲在地上,仰著臉看她,滿是水光的眼睛

() ,嗚咽的聲音,讓他顯得像是一隻被丟進垃圾桶的大狗狗。

“你和乙骨哥在一起了嗎?”

他哭著問:“姐姐討厭我了嗎?從此以後再也不會理我了嗎?如果被乙骨哥知道我們的事情,他會把我殺掉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死掉會讓姐姐消氣嗎?姐姐會來我的墳墓看我……唔。”

被捂住嘴巴。

少女皺起眉,有些不高興地看著他,聲音輕輕的,她說:“不要虎杖死掉。”

雖然現在討厭虎杖,也生虎杖的氣,但虎杖是她的朋友。

她不要虎杖死掉。

“真的嗎……真的不要我以死來贖罪嗎?昨晚、昨晚那樣,姐姐還生我的氣嗎?我們、我們……我會向乙骨哥坦白一切的!”

“……”

虎杖真的學壞了。

和憂太一樣,因為一些小事情,就要說‘死掉’這樣的話。

在雪菜的觀念裡,沒有什麼比性命更加重要的了。

“你不許死掉。”

她低下頭,有些不情不願地說道:“我現在、我明天就不生你的氣了。”

“真的嗎?”

他忍不住把腦袋靠過來,搭在她的膝蓋上,眼淚汪汪地看著她。

“你和乙骨哥在一起了嗎?”就好像這個問題比他的性命還有眼淚更重要那樣,他看著她的眼睛,哽咽著問。

雪菜下意識左右看了看。

“沒有在一起……”

虎杖真的笨笨的。

憂太明明在東京,怎麼會和她在一起呢?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他的聲音幾乎在一瞬間重新充滿了活力和乾勁,就好像身後的尾巴繼續翹起來了那樣,那雙眼睛又重新亮了起來。

“那、那姐姐有喜歡的人了嗎?我,我還會有機會嗎?哪怕一點點也好……姐姐有一點點喜歡我嗎?”

用毛茸茸腦袋貼著她的少年,在肚子上麵留下氣味的少年,熱乎乎的、靠過來,讓她後頸下意識發熱的少年,他不斷靠近,說著這樣的話。

“……”

她察覺到一點點危機感,抬手推了推他的腦袋,被急於討好的少年舔了舔手心。

兩個人都愣住。

“對不起!”

他的臉變得通紅,像是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焦急又懊惱地抱住她的手臂。

“姐姐生氣的話打我罵我殺了我都可以,彆不理我好不好……我、我不是故意想要舔你的,我、我的意思是……”

語言係統混亂,大腦慌慌張張鬨個不停,沒有辦法思考也沒有辦法做出正確的道歉手段,反而還因為慌亂而把她的手抱得更緊,腦袋也忍不住湊得更近。

就像是被大狗狗追著舔臉頰一樣,少女輕輕往後躲了躲,好一會,抬起手抵住他的臉,艱難地拉開一點點距離。

“姐姐……”

在內心惶恐不安的時候,在又一次想要道

歉的時候(),??祙??

“鱕?了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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