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準喊我阿慈。”我嘟囔著。目光落在被打開的匣子裡。

裡麵盛著一支製式古樸的竹簪。

下半截為“竹枝”,上半截巧妙融了一顆瑩潤白玉為裝飾,月光倒映在玉珠當中,顯出粼粼柔和的色澤來,好似在那一瞬間摻入了一段月色,如夢似幻。

我自然見過數不勝數的寶物,但此時還是怔住了。

倒不是此物有多麼珍貴——當然,確實很珍貴。但主要是因為,前世宋星苒也送給過我此物。

並非是生辰時送的賀禮。我們的關係當時那般惡劣,我連生辰都特意傳訊給他,讓他彆來礙我的眼,擾我興致。現在想來,其實是非常幼稚的舉動,還與宋家難堪,這輩子自然沒有這麼做過了。

他送我此物的契機,好像是我們因為什麼事……多半是有關舟微漪的事,大吵一架後,我厭極了他,氣得眼睛發紅地甩袖離開了。

不久後,宋星苒就拿了此物來道歉,說辭也很輕鬆,是在最近去的一場拍賣會上看著這寶物好看,順便拍下了,送給我賠罪。

我當然不稀罕。

更重要的是,那時候我才不信宋星苒會給我道歉,疑心這裡麵動了什麼手腳,於是接過簪子摔在了地上,語氣冰冷地說“我不要”。

宋星苒當時好像很心疼,全無風度地撲到地上撿起了那支簪子,攥進了掌心當中。看我一眼,好像很難過似的走了。

那樣的宋星苒實在太少見了,以至於我現在還印象深刻。

現在距離宋星苒說的那場“拍賣會”可還有許多年,我當然知道宋星苒對這簪子的來曆撒了謊——

這竹簪的主體處,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神物“清淨竹”。其中鑲嵌的玉,則是清心靈玉的玉礦中,由幾乎能化成實質的靈氣所日日澆灌而成的、那一點靈氣最充裕的地方所采出來的玉心。

要知這修真界中,隻要和“上古”、“神物”所沾上關係的物件,就沒有能輕易弄到手的。這樣的秘寶,怎麼可能會流落到拍賣會上,主持拍賣會的修士又不是個瞎子。

這樣的靈物,當然具有一些特殊效用。清淨竹、清心靈玉,都是可以拿來度心魔劫的神器,哪怕平日隻是佩在身上,也有清神定智、不被任何迷魂邪術所擾的效用。

再簡單點說——如果當年我帶著這支簪子,想墮魔都墮不了,非得摘下來扔掉才行。

就是這樣霸道。

這種即便對我們這類世家出身的修士而言,也是極珍貴的寶物,我當然不能收下,所以我第一時刻就將匣子關上了,準備還給宋星苒——

“怎麼了?”宋星苒眼巴巴地看我,很可憐的模樣,他聲音都不自知地低了一些,“你不喜歡嗎?”

“不是不喜歡,隻是……”

“那就收下它吧。”宋星苒偏開頭,唇緊抿成一條線,“是不是我送的,你才會不想要?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寶物,宋家寶庫裡多的是。你不要,我就扔了算了,反正沒有

送出去的東西收回來的道理。”

我:“……”你少扯(),譛??鏃鑞豔?????▂()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把這種級彆的寶物亂扔,小心宋家主和宋夫人親自上手揍你。

我當然不會被宋星苒這種極端幼稚的話威脅,但宋星苒那好像有點小心翼翼的表情,讓我眼前恍惚浮現了多年前的景象——宋星苒當時,好像非常傷心那樣。

在我前世入魔後,能感覺到的善意和關心,實在是太少太少了。以至於我此時,甚至不知道怎麼回絕宋星苒這種純粹的、能被我察覺到的好意。

那匣中竹簪,最後還是落在了我的手中。

我微微仰起頭,語氣是傲慢而嬌縱的,好像完全沒發覺這其中的價值一樣,慢吞吞地開口:“好吧。”

“等你下次生辰,我還你件差不多的。”我說。

宋星苒好像有些好笑,但也應下來,“那我可記著了。”

他一邊說著,從遠處飛來一隻紙雀,晃晃悠悠落在他的肩膀上。

宋星苒今天和喝醉了酒似的高興,眼裡盛著滿足的笑意,偏過頭去逗那隻紙雀,逗了一會,才從它的爪下取出紙條來。

看完之後臉色便隱隱臭了起來。

“不妙。”宋星苒道,“我瞞著我娘親過來的——他們現在在找我浪哪去了,我先回去了。”

我點頭道,宋夫人您還是來的晚了點,宋星苒這敗家子已經把什麼寶貝都送出去了。但鑒於他今天還算做人,我難得非常溫和道,“好,路上小心。”

宋星苒的動作頓了一頓,他飛快看我一眼,臉頰有些莫名的泛紅,嘴上輕輕抱怨著“母親真是的”,慢吞吞地往回走。

走的這麼慢,半路還絆了一跤。

我:“……”

宋星苒今天真喝了酒?

人影離去之後,我心底也有些說不清的情緒,步伐緩慢了些,往後折返。

隻是沒走多久,我又撞見了一位在修真界中很是叱吒風雲的人物。

一瞬間我都有些許茫然。

我這是走的小路,沒往大道上躥吧?怎麼平日裡見不到麵的修真界天才,也都愛往這偏僻小道裡鑽。

下次不走了。

我簡直是惱羞成怒。

映入我眼簾當中的是一片皎潔白衣,在畫麵當中異常明顯、格格不入的冷淡顏色。

眼前人守在一片竹林旁,月光如水落下,他靜靜站在那處,非常枯燥古板地維持著挺直脊梁的動作一動不動,好似某種艱苦特殊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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