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到舟微漪好似氣息微微混亂了一些,聲音幾l乎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我隻有一個弟弟,你、你算什麼東西——”

……好像很難得聽到舟微漪說話這樣粗俗直接的時候。

那位林公子半點不見紅臉,語氣還有些躊躇和羞澀,“相逢就是有緣……”

我對話題是怎麼拐到這裡的也很詫異。

不過好在我還沒被帶跑偏,仍記得過來的目的,又將話題強行拉回正軌:“道友不是和友人約好了前去赴宴嗎?那就先——”

“不,沒有,才不會。”林公子否認三連,一口氣道,“其實我和他們就是純粹的表麵情誼,你知道的修真界很亂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我是被迫去參加他們的集宴的!但我看到小公子,就覺得我還是應當做一個品性高潔的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後麵忘了總之我就先不去了。”

我:“……”

他:“……”

林公子小心翼翼問,“可以嗎?”

我難道能說不可以嗎?

瞥了舟微漪一眼,我再一次感覺到了撒謊帶來的麻煩。想到我先前和舟微漪說的話,就算裝也要裝的熱衷交友一些。於是在心中無聲歎氣,答道:“可以。”

林公子臉上的神情,鮮明地快樂起來。

我反而是覺得舟微漪好像有點不高興。

他在我耳旁,低低地喊了一聲“阿慈”。而我略帶疑惑地望過去的時候,見他深吸了一口氣,麵色如常地看過來,“無事。”

……怪怪的。

林公子在我這的確多待了一會,蹭過茶水點心和晚膳。我困得不成,略微打了個哈欠,眼前都沁出一些朦朧霧氣來,隻想回去睡覺。

舟微漪或是看出了我有些困倦,開了口,語氣冰冷地下了逐客令。

我的耐心因為疲憊,其實也極速下降了,雖然沒舟微漪那麼直接,卻也偏頭看著林公子,很不客氣地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林公子端著茶杯,動作忽然凝結在半空中,仿佛被定身在那處一般,目光明亮地落在我身上。好像還遲怔了好一會,才終於紅著臉,猶猶豫豫地說著多謝招待,他先告辭了。

好在他沒說要留宿在這裡——雖然我也不會留。

對一名陌生修士,總歸是心存提防的。更何況舟家和他所在的林家沒有什麼來往,就更要謹慎他的目的了。

舟微漪一路很沉默寡言地隨我待完了客。他今日似乎格外沉默,不像之前那樣溫文端方地把持全局,話比我還少。等林公子離開之後,他才揉了揉額角和我說話。

“阿慈,我覺得他不是個當朋友的好人選。”舟微漪緩緩道,“這般殷勤,非奸即盜——我怕他有什麼不好的心思。”

……不至於。

我心道,雖然那人的確古古怪怪的,但我未曾察覺到什麼敵意。

當然,我這會隻想著早些回去休息,自然也不會反駁舟微漪的話,意識都

有些鬆散了,模模糊糊唔了聲。才繼續強打起精神道:“我知道了,會多注意。哥,我先睡了。”

“……”舟微漪突然伸手,用指腹擦過了我的眼角。薄繭的觸感讓我的睫毛下意識顫動了一下,掃過舟微漪的指尖。雖然奇怪他的動作,但因為是舟微漪,所以沒有避開,隻是有些懵地問:“哥?”

“去吧。”舟微漪頓了頓開口,音色依舊很溫柔,卻莫名顯得低啞,“阿慈很累了。”

……

其實我早料到,我原本準備閉門不出的計劃,估計不會施行的太順利了,但沒料到,會這麼不順利——甚至一時間在心底掠過一個念頭,早知道還不如搬去舟微漪的洞府。

因為就住在相鄰兩舍,似乎天生熱情開朗的林公子來拜訪得很勤。

又因為這位林修士非常不巧的小有名氣、交友廣闊,他的那些相熟道友,或許也是好奇好友怎麼天天往我這邊跑,便也跟著前來拜訪。

我:“。”

可以說,我之前一個月說的話,加起來都沒有這幾l天多。

其實我實在算不上什麼好脾氣,先前還能裝一裝溫文爾雅地待客,但時間一長就裝不起來了。就像是先前麵對那位林道友,剛開始還是一副溫吞友善的模樣,一困就免不了暴露本性,會直接開口趕人。

我惡劣脾性初露端倪時,還以為這些人看破我本性後,會自覺地重新保持距離——對這種事我也已經很習慣了,反正我本就不是善於交際往來的人,從小也沒幾l個朋友,並不在意。

卻沒想到我這次同屆的道友一個個都非常的——熱情開朗。

且開朗過頭,擁有非常良好的自我消遣能力,一個個往我這樣無趣的人身邊紮,讓我很是懷疑,原來現在修真界的氛圍這麼友好嗎?

要不是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德行,都要懷疑自己是什麼很有親和力的人,才讓他們這樣熱情了。

如果非要挑這些人有什麼缺點,那就是都有些呆,時常讓我想到呆頭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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