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血?
我遲疑了一瞬,才意識到裴解意說的可能是我額上的傷口。
沒什麼太大感覺,就算碰出血也不嚴重吧——我下意識地想伸手摸摸看,被裴解意一下按住了手腕。
他嗓音乾澀,像是有幾分緊張。
“彆碰。”
……不碰就不碰。
我心道。又開口:“不妨事,先去……”
裴解意說:“先上藥。”
我房中倒是備著些外傷靈藥的,卻沒想到裴解意竟也隨身攜帶著傷藥——還是玉髓膏這種藥效奇佳的上品靈藥。
玉髓膏可用以致命創口,有肉白骨之能,我也備上了不少。
但拿玉髓敷我額上這樣小的傷口,未免小題大做,怕不是沾上就好了。
我心中頗為無言。即便我從小身體孱弱,有何風吹草動都不容忽視。孩提時甚至每日湯藥伺候著,也不見裴解意這般風聲鶴唳。
這點倒是和舟微漪很相像。
但看著裴解意那般鄭重神色,仿佛我拒絕他,他能現在往船艙外跳下去的神情——還是不由自主被他牽引著動作,按在了床榻上。
玉舟依舊晃動著,裴解意施展的術法包裹住我二人,倒是不受影響。他潔了手,半跪下.身,抬起手的高度恰好適合。先用藥棉輕輕擦拭過額上滲出的些許猩紅血跡,才用玉製小勺挑起一塊玉髓膏,厚敷在那傷口上。
一陣冰涼觸感傳來。
並不疼。
裴解意看著那敷上藥膏的傷口,似乎還不夠滿意。
注視著我的一雙黑眸,像是深淵般透不出丁點光芒來。
“主人。”
我下意識“嗯”了一聲。
“請容屬下冒犯您。”
我還以為裴解意要做什麼呢,微微側過頭看著他,目光略微疑惑。
反正裴解意不可能傷害我,我隻催促道:“儘快——”
便見裴解意伸出手來,溫熱的指腹揉開了厚敷一片的藥膏。他神情專注,像是在做什麼很意義重大的事,略有細繭的指尖未帶來任何不適,直到收回手時,我才略微感到有點不自然。
柑橘苦澀的香氣也隨之掠過鼻尖。
終於好了。
我剛想站起身,卻見裴解意又很鄭重地,給我那幾l乎已經看不見的創口,敷上了一塊藥棉,才用散發著藥香的白緞細纏起來。
我:“……”
裴解意,你不要太離譜。
裴解意卻是沒什麼表情波動,很正經地道,“好了。”
我腳下有些發癢,為自己先前一瞬的心軟感到有些羞愧——我就該親自將裴解意踹下船外才是。
不知裴解意是否嗅到了我耐心即將告罄的氣息,此時又聰明起來。他和驚雷長老既為師徒,當然有特殊的聯絡方法,掐下一道法決後,空中便傳來了海浪翻滾的拍打聲,以及驚雷長老中氣十足的巨吼。
裴解意詢問生出何種波折,驚雷長老似乎一邊應對著什麼,一邊還能抽出身來回話。
之所以玉舟巨震,是因為經過這片海域時,碰到了一隻妖蛟作亂。
這蛟修煉多年,竟生出一絲龍氣,本便是這修真界中棘手的大妖,再加之現在正於海域之上,是它的地盤,地勢天成,助其威勢三分,就更能想象出對方的來勢洶洶了。
這也就是登仙宗之法器穩固至極,防禦陣法無法被隨意攻破;再加之有驚雷長老、舟微漪這樣的大能護持左右,才能勉強穩住局勢。要換成普通小門派的隊伍,恐怕那些修士並無一戰之力,就已經被吞了了事,做這蛟妖的進補之物了。
如今的情況看起來並不糟糕,因為此時驚雷長老還在罵罵咧咧卻極有氣勢地道:“這區區小蟲也敢這麼囂張,犯在我驚雷手上,算它倒黴!看我不將這長蟲捉來泡酒喝——徒兒,你不必擔憂,師尊收拾它輕而易舉,哼!”
裴解意:“……”
裴解意難得沒好意思回答,他掐術問情並非是擔憂師尊的安慰,而是他的主人想要知曉現在是什麼情況。
法術此時也被掐斷了,唯餘浪聲依舊。
我聽完驚雷長老之言,也知大勢情形了。
從這蛟妖能撼動玉舟來看,事情當然沒有驚雷長老說的這麼輕鬆解決,隻怕還是有幾l分棘手。
當然,也不可能釀成大禍。不說其他,至少我對舟微漪還是有幾l分信心的。
他要是連隻蛟蛇都對付不了,過去曆練當中,也不知死過幾l回了。
但即便如此想,我還是麵無表情地帶上了隨身之劍。
“去看看那蛟妖。”
裴解意先前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