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結親之意有所動搖,但一大世家的長子前來拜訪,還是有正經緣由在的,當然不可能拒之門外。

舟家主對於劍修似乎頗有好感。再加上容初弦的家世背景不俗,根骨出挑還仙途有望,一見心中又有些滿意,頗有盤算的以禮相待。

容初弦耐著性子與其周旋許久之後,方才道:“伯父。”

“不知舟小公子所在何處,”容初弦道,“我想前去拜訪。”

說著這話的時候,容初弦下意識地摸了一下由紅繩係著,藏在袖中的儲物靈玉——那其中的禮物,自然是由他帶給阿慈的。

不是提親的聘禮,隻是尋常的見麵禮而已。

舟家主的神色很微妙地變化了一下,大概也沒想到容初弦會這麼直接。倒不知是容初弦太過聽家中長輩的囑咐,還是他自己就有幾分上心。

雖然有所顧慮,但舟家主也隻是思索了片刻,便讓人領著容初弦前去小公子所在院落當中——他相信,舟多慈應該應對的來,知道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理才對。

侍衛恭敬地為容長公子帶路。

這位長公子不愛坐轎輿,他們一路走來,屢屢讓侍衛流汗,覺得沉默的令人膽戰心驚。

直到院落前方,侍衛方止住腳步,微微鞠躬行禮道:“此處便是我們小少爺的居所了,這便遣人前去通稟一聲,還望容長公子見諒。”

容初弦生著一張看上去很不好溝通的臉,眉眼冷冽,仿佛夾霜帶雪,多看一眼都要被他那股氣息凍傷似的。容長公子又有幾分冷淡疏離的氣質在,沒想到出乎預料地好說話。他微微頷首,點頭道,“理應如此。”

便極守規矩地等在了門外。抱著劍,脊背挺直等待著,腳下紋絲不亂。連侍衛見狀,請他前去不遠處先歇息片刻,怎麼能讓貴客就這樣生候著,容初弦也隻答:“不必。”

其實容初弦如何會不知曉舟小公子的居所。

隻不過是他事事都要守禮循矩,以免唐突,惹人厭煩罷了。

隻是容初弦其實未等待多久,剛好便見那一道清臒漂亮的身影,隻帶著幾位隨身的侍衛,從院中走出——

正好也未乘坐靈輿,於是一眼望去看的清晰,讓人一眼蕩魂。

容初弦神色不變,甚至連氣息起伏也未曾有什麼變化。

隻是身形略微有些僵硬了。

他停滯在原處,那目光追隨著來人而不甚明顯的移動著,像是久久窺視的蛇一般,偏偏寂靜無聲。

侍衛以為容長公子未曾意識到那便是他們的小公子了,還在旁提醒一聲,可容初弦依舊一點反應也沒有。

直到他身旁的侍衛見人走近了,容長公子也不發一言,方才壯著膽子先行禮了一聲。

“小公子。”

“嗯?”

我應了一聲,目光其實也早被吸引過去。在確認過那一身凜冽白衣、過於高挑的身影屬於何人的時候,頗有一些眼前一黑感。

我倒是有準備再見容初弦的,但這未免太快了一些——我的準備顯然還不夠充足。

原本是準備給舟微漪送行,這會倒是停了下來,與容初弦非常詭異地對視了一眼。

他出現在這裡,也不算奇怪。

我見容初弦也是一副無言姿態,便清楚,不止是我一人覺得此事十分荒唐了……他來舟家,不會也是被家中父母強逼的吧?

我推己及人,很感同身受。

要我和容初弦從沒見過——或者在經曆那場秘境之前,隻是有幾麵之緣,算是相熟、又不大熟悉的狀況還好。我們兩個同樣被父母逼婚之人湊到一處,我還能坦蕩一些,開誠布公。

可我們偏偏經曆過那些尷尬之事,我還曾以“道侶”的身份欺騙過他,如今快弄假成真,像是一語成讖般,我自然會有些不自在。

但不自在歸不自在,如今碰麵,我當然不會對容初弦視而不見。前行一步,主動招呼道:“容長公子。”

容初弦神色冷淡,像是短短時日,已經脫離了秘境的影響了。這時方才給了我一些反應,語氣平淡道:“嗯。”

“稀客。”我一向不是擅長人際交往的人,擠出這句後,方才開口:“怎麼有空……”

“來商議提親之事。”

我:“……”

其實身旁那些侍衛侍女,倒一個個都十分規矩,隻垂首低眉,充耳不聞的模樣。

我卻被容初弦這一句話給打的措手不及,總覺得身旁人都豎起耳朵聽見我們的話了——雖此事也不算什麼隱秘,家中也都知曉的差不多。但我就是臉熱起來,很有些遷怒意味地瞪了容初弦一眼。

“——等一下。進來說話。”

我咬牙道,先將容初弦引入院落當中,才方便遣散其他人,說些私密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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