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既無。
我索性起身,又重新在腦海當中,整理了一下今日……現在是昨日了,所收集到的那些情報——主要是針對周身環境變化、特異行為的變動,和所有中毒者在病發之前有無共通行為,再從這其中一點點地排查出真正中毒的原因。
這份工作做起來,雖然繁瑣無聊,但其實並不算有多困難。
對於統籌其他的民生情況,在妖淵中的村落的生活模式,近乎於簡單粗暴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除去最重要的捕獵妖獸之外,大抵分為巡邏、種植、織作,還有特殊情況下的教學。
據首領之言,原本還包括和外界進行修煉上的比試與交流,但因為妖潮和“詛咒”的來臨,早就暫停了。
行為模式單一,但能整理出來的共通處也不少。隻需一一調查便可。
還有一些,其他我未曾考慮到的地方……我緩慢地回想思索今日調查的過程,慢慢地一筆筆將其添加上去。
還有想不到的,便再試,再探。
修仙之人雖在黑夜當中也能目視,我卻習慣了身處明亮之處,不提讀書寫字這種情況下,就是在以往入眠時,也總要擺上幾顆明珠。
在此方屋落當中,也無明珠可用,我也不算挑剔,便點燃了周身的盞盞燭光。
溫暖燭光落在我的身上,火焰跳動著,在素白紙張上映下一層單薄的黑影。
我在書案前攬起文書,研好筆墨,提起手中竹筆,便肆意揮灑下數筆。
滿室光芒,皆傾瀉於身。
不知過了多久,我放下筆,眼睫微微顫動著舒了一口氣——有些嫌棄屋內的光芒太亮了。但微微側身,才發現是日頭已經出來了。
我:“……”
都怪不渡。
我垂著眼,將手中寫滿字的卷軸,全都卷於一處——
既然天亮了,現在便到了一一尋人驗證的時候了。
我起身推開門,察覺到什麼,目光微微往旁邊偏移了一下。
“?”
不渡正悄無聲息地站在那一處角落,和根直挺挺的木樁似的。
“……”我忍不住念了一聲,“木頭。”
不渡不知守了多久,但顯然他未曾用術法覆蓋於身上隔絕寒氣,以至於清晨屋簷下凝的雨水,都打在那一身絲滑綢緞之上。
銀緞光滑華美,他似隱沒在雲霧當中的仙人一般,麵色極為冷淡,略微垂著眼,那張臉沒什麼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我腹誹他的那聲“木頭”,不渡才猛然抬起頭來,眼睛似乎都微微亮了一些。
“舟小公子。”那短暫的“雀躍”隻持續了一瞬間,他繼續麵無表情地道,“……想不出來。”
我也是略微頓了下,才反應過來對方還在糾結那句話。不由得微微歎氣,有些無力。
有種欺負了傻子的愧疚感。
我輕輕歎息了一聲,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那就
不想了。”
不渡的眼睛,似乎又有幾分神采了。隻是轉瞬間,他皺起眉頭問我,“那……”
“——你還原諒我嗎?”
他似乎尤其在意這個問題,倒和真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一般。
我故作思索神態,不渡的眼緊落在我的臉上,似乎不肯錯過一分一毫的變化。我莫名有幾分好笑,唇角彎起了一點,又被我控製住了,拿起手上的竹卷便敲了一下不渡的頭。
將那句“本來就是逗你的”改成了——
“和我一起調查。”
我說,“就原諒你。”
*
之後,我倒是有些後悔自己所說的話了。
不渡用那一張冷臉跟在我身後,渾身都散發著不好招惹的氣息,實在是怪嚇人的。我詢問那些村民的時候,他們本便局促,結結巴巴地回答著。被不渡一嚇,就更是說不出幾個字來了,實在給我的探查工作帶來了極大的阻礙。
我都忍不住看著不渡唉聲歎氣——
吃什麼長成這麼大一隻的?還這麼礙事。
偏偏還黏在身後,就是我說先前隻是玩笑也無用了,頗讓我察覺到了幾分請神容易送神難的棘手。
雖然有個不渡拖後腿,但我到底還是探查到了一些東西的。
我已確定那些受“詛咒”之人,實際是中了毒。而毒最容易傳播的地方,便是從食、水入手。
可中毒者的親人家眷,與他們用的是同一種食水,卻也相安無事,理論上是可以排查掉這一點的。
我還是從這方麵繼續調查,從已經清醒過來的人、和他們的朋友口中探查到了一些異樣的信息——
所有的中毒者,在之前都去野獵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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