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淵夜長,在明月照應下,我和不渡偷偷摸摸的——
……應該也算不上,總之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於村落當中,我隻留下了一卷卷軸,寫了一些陣法上需要注意的事項。
沒有其他話了。
我實在不擅長於和人告彆的場景。
蜀葵已經病好了,大概是模模糊糊記得病中的事,很黏人。
要是我走的時候,那些小崽們哭起來,那場景也顯得有幾分詭異。
還是這樣簡單地分開好了。
妖霧消散之後,瘴氣也跟著退去,路好走許多。銀月鋪陳的道路雪亮,像落下一層糖霜,我一邊踩在上麵,一邊漫不經心地想著……
以後還是要回來一趟。
要是能將那些凡人,都帶出妖淵就好了。
已經接近了妖淵與魔界的邊界。
相比起來,魔界雖然也是魔修橫行的惡地,但是不比妖淵的情況特殊,可以用縮地成寸的趕路術法,也可禦空飛行。
回到修真界當中的速度,反而一下快了起來,也不容易被抓回去了,相當於一隻腳已經穩穩踏上船,沒什麼後顧之憂。
……抓回去。
大概是因為腦海當中一掠過這個念頭,我不免又想到了裴解意的身上。抿了抿唇,生出一點奇妙的不安感來,又似乎隻是單純的因為想到他而心浮氣躁了些。
我仰頭看向那輪始終高懸天上的明月,它太明亮,幾可於烈日爭輝,照得地麵一片雪亮。我們所在的位置沒什麼荒原,很平坦,在光芒映照下幾乎顯得一覽無遺了。
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地藏起來。
這種鮮明的可見度反而讓我安心了許多。身旁的不渡也不緊不慢地跟在了我的身旁——他腳步踩得很輕,不知為何有些雀躍的意味在裡麵。我微偏過頭看向他,在看見了不渡那張沒什麼表情的冷臉,沉默了一下。
不渡神色倒是很冷淡,我卻不知為何察覺到……不渡似乎還挺高興的。
從他那張麵癱的冷臉上看出來的。
那點興奮歡欣,並不體現在彆的地方,隻是毫無依據地推測,連我也不知為何會突然生出這個念頭來。
或許是這一路上太過寂靜,我不是多話的人,此時也覺出幾分無趣,那念頭落在心間,索性直接詢問了不渡,“你很高興麼?”
不渡的腳步略微停頓了一下,他偏過頭,看向我,神色古井一般毫無波瀾的靜謐。
看他這幅反應,我自然覺得,是我猜錯可了——而且忽如其來的這麼一句話,與其說是“關心”的詢問,倒更像是挑釁一般。
我有些惱怒於我忽如其來、顯得很莫名的談話興致。
正準備為我這奇怪的提問做出解釋的時候,不渡便很僵硬、似乎是不太適應地對我彎了一下唇,然後坦然地道,“高興。”
——遠離多餘的人,隻和你一個人走在妖淵當中。
即便不做其他的事情,也覺得高興。
也渡倒是沒將這奇怪的心理都補充的完全,畢竟挺要麵子,隻這麼矜持地說一句,便腳步更加輕快地往前走。
看上去怪迫不及待的。
我輕微眨了一下眼睛,想到之前不渡給我用術法繪製的地圖當中——我無聊的時候,他提出來給我認認路的,由術法構成的山川地勢,幾乎將整個妖淵當中的大半地形都囊括進去了,顯示出不渡對於這片地界,的確熟悉的緊。
最後一段路程被標紅,似乎隻剩這一小段的地方,便可以離開妖淵了。
我也十分感同身受,不管是離開這個鬼地方、還是解脫背負的任務,都是值得高興的事。
想到什麼,目光都更明亮了些。
我看著比我快步走出一步的不渡,調侃他,“馬上要甩下我這個負擔了——你這麼高興嗎?”
也渡:“……”
也渡:“!”
也渡的表情有很輕微的變化,那副冷臉一下子都有些快維持不住了。
他忘了。
離開了村落,雖然那些煩人的存在不見了,但他和小徒弟獨處的時間,也不剩下多少了。
……回到登仙宗之後。
有玉盈華、有舟微漪、有那些亂七八糟,總是喜歡來找小徒弟的人,起碼也有四五個吧——太多了。
無關緊要的人太多了。
這想法讓不渡那略微輕快的心情,立刻被壓下去了。他甚至有輕微的不滿,卻不知這不滿究竟從何而來。
而且,他本也沒有資格去不悅些什麼。
情緒一下低落下去。
令人生厭的可怖妖淵,在也渡的眼中,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