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石觀音努力表演的母女親情,南宮靈是一個字都不信。

但石觀音的弟子，卻是漸漸都信了。

尤其是無憶。

她實在是個很擅長鑽營討好的人，發現石觀音對南宮靈的態度後,便主動向石觀音要求,說想搬去南宮靈那邊。

石觀音都沒想到她會提這樣的要求，頗意外地挑了下眉，問為什麼。

無憶跪在地上,看起來分外虔誠，道：“靈姑娘與師父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母女團聚，可師父平日裡忙於練功,許多事無法親力親為,徒兒便想著，若我能搬去，就可以替師父照顧靈姑娘了。”

石觀音聞言,笑了一聲,道：“你倒是有心。”

說完偏頭看向南宮靈，問：“靈兒覺得如何？”

南宮靈努力控製著自己不翻白眼。

她知道，隻要她說不需要,石觀音就會駁回無憶的請求。

可話到嘴邊,她又想起了無思。

這半個月來，石觀音的弟子,幾乎都來她麵前晃悠過，試圖同她打好關係。

隻有醒來那日和無憶一起出現的無思，完全沒往她跟前湊過。

本來這也沒什麼，但前兩天，兩人在石觀音居住的那座山穀前碰上,無思麵不改色地經過她身邊時，忽然低聲對她說了句，大師姐讓你放心。

南宮靈當然能領會無音的意思，知道她這是在暗中投誠。

她被石觀音割過喉，對石觀音有恨，願意替自己隱瞞，這很正常。

但她居然會讓無思給自己傳話，這就有點出人意料了。

是在順便暗示，無思也值得爭取一下麼？

這麼想著，南宮靈的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無憶，唔了一聲，說：“她年紀比我還小呢，能照顧我什麼呀？”

無憶一聽，就要開口，證明自己有照顧人的能力。

但南宮靈搶在她之前繼續道：“而且她話太多了，我不喜歡。”

沉浸在慈母扮演遊戲裡的石觀音非常上道，立刻接話，一派溫柔地問她：“那你是想要個話少的？”

南宮靈點頭，又假裝想不起來似的，皺著鼻子揉了揉額頭，問依舊跪著的無憶：“那日跟你一道來見我的那個叫什麼？”

無憶笑得很勉強，但還是答了。

“靈姑娘是說無思？”

南宮靈當即合掌，說對，“就是她，她話少，還是換她搬去我那吧。”

對眼下努力展現母愛的石觀音來說，這點小事，當然沒有不滿足女兒的理由。

於是在無憶遺憾的目光裡，美得像仙女一樣的石觀音大手一揮，就把自己那個孤僻話少的二徒弟，撥給了南宮靈。

南宮靈完成今日份的虛與委蛇，離開山穀，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時，無思已經聽從安排，搬了過來。

她看起來還是冷冷的，見到南宮靈，毫無討好之意。

南宮靈也沒有因為把她要了過來，就立刻打探

她的口風。

這種事急不來。

南宮靈的做法是先從練武方麵入手，要求她給自己當陪練。

無思奉了石觀音的命來照顧她，當然不會拒絕。

於是就乖乖給她當起了陪練。

這一陪練，南宮靈便發現，這個性格孤僻的小姑娘，有著極佳的武學天賦。

至少遠勝年紀比她大的無音。

南宮靈發自真心地誇她，說以她的年紀，能有這樣的功夫，若是不在沙漠，在中原的話，早被捧成江湖聞名的天才了。

無思低眉順眼，道：“我不如靈姑娘許多。”

南宮靈聽得出來，她不是有意謙虛，更不是為了哄自己高興，隻是單純這麼想的，於是也就這麼答了。

便眯起眼睛，朝她微笑，說：“可我年紀比你大呀。”

無思沒說話。

可能是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

南宮靈又問：“對了，你今年幾歲？”

無思：“十一。”

“先前聽無憶說，你跟她都是從小被我娘收養的？”她頓了頓，“那你拜她為師，也有十年了？”

無思搖了搖頭，告訴她沒有那麼久。

“我是六歲時，被師父收養的。”

六歲被收養，今年十一，那拜入石觀音門下，就是五年前？

南宮靈算了一下時間，忽然有了一個猜測，想了想，又假裝無意地問道：“那你的父母呢？”

無思還是搖頭：“不清楚，師父說我是孤兒。”

“你自己也不記得了麼？”南宮靈問。

“隻大概記得我原本似乎姓曲，更多的便想不起來了。”無思的語氣毫無波瀾。

南宮靈看著她，說那我回頭幫你問問我娘吧。

她不太明白：“問什麼？”

“你的身世呀。”南宮靈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她的反應，“說不定她知道你的生父生母是誰，你不好奇麼？”

曲無思聽到這話，目光倏地一頓。

但還是冷靜地表示，沒這個必要，她的命是石觀音給的，也隻屬於石觀音。

南宮靈看她這個反應，幾乎可以確定，她應該就是李溯當年遇到的那個小女孩。

能讓靈鷲宮少宮主為之驚豔的根骨，本就罕見，恰好時間也對得上。

再加上談及身世時，她這不同尋常的反應。

真相呼之欲出。

南宮靈有些唏噓地想，難怪她和石觀音的其他弟子關係都不好，隻跟無音還有些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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